古今云烟（捌）

　　贺沫绣坑到一副上好笔墨，第一时间就拿给贺沫锦，贺沫锦了然是从哪里骗来的。“你这样是不对的沫绣，人家小公子心好，你可不能就不管了。”“切，谁让他好骗，再说他都说不用还了，我们月例加起来也不过十两纹银，加上姨娘的刚好还清，自己还要用呢。”“沫绣，也罢，那小公子叫花似，和花钰公子有血缘关系，若来日遇到就托他还给花似小公子。”贺沫绣坑花似最大原因是有些小嫉妒，一个男子要比女子白嫩干什么？

　　贺沫绣更注意到花似的杏眸，她一个女子不如一个男子，当然气人。“沫绣这么替姐姐着想，想要什么奖励。”“我啊……不要了，姐姐平时待我已经够好了。”“二姐姐。”贺嫆芙在罗氏怀孕期间忙来忙去，谁都不想自己母亲出事，何况她还盼望着母亲给她添一个小弟，那样贺家就有了嫡长子。“哎，我近日到有些担心，请沫锦陪我解解闷了。”“二姐姐怎么不去找大姐姐？”“我姐姐这不去照看母亲嘛，父亲很重视这一胎，姐姐也是，所以我们两个就轮流照顾了。”贺嫆芙原是想让贺沫锦两姊妹帮她一起照顾母亲，思索多日不知怎样开口。“沫绣，二姐我们可以一起帮忙的，身为庶女照顾嫡母是情理之中。”“什么……”贺沫绣跺跺脚，照顾嫡母这事她们可担不起，万一有个差错不知有什么罪名安在她们头上，不是说恶意伤害嫡子就是说受姨娘指控。

　　“这恐怕不太好吧？沫锦妹妹是个孝顺的，那你问一下姨娘和沫绣妹妹的意见，这样我才放心。”“好，我会尽快给二姐姐答复。”贺沫锦戳了自家妹妹一下，这口齿伶俐的小丫头想的也太多了，嫡母罗氏可是一个好主母，两位嫡姐的品行她信得过。“好好好，我答应就是。”“这才对嘛。”

　　守株待兔需要的是耐性，同在这里等宦官派来的刺客性质差不多，一个时辰还不慌的人真是少见。季府按原来是花钰母亲娘家，现任季老爷子威望不输于的外祖，花钰若不是来办要紧事他大可光明正大进府。大约是半个时辰他看到“习浔”出现在季府前，于初次相见穿的是同样墨色龙纹绸缎，远看他眼神多了丝沧桑少了些威慑。

　　几日前宴会上太子穿的是暗金色衣，大概太子的龙纹不会过于的多——不是太子本人。“习浔”已经顺利进入季府，花钰不慌不忙起身，扫了一眼树后，微微皱眉，停顿几秒潜入季府。“呵，原来是花钰公子，看来他势必要保住五皇弟名声，有意思。身为太子他很得人心啊……”“怎么不去相助。”“我去了也是无用，反而会留下不少把柄。”花钰公子就让在下好好看看你的实力有多强，谁让你是花筠的儿子呢……“走。”二人离开的地方树叶依然挺立，直到微风轻轻吹过它才慢慢晃动。“原来是太子殿下，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免礼。”“不知太子殿下来这儿有何贵干？”季侯爷正纳闷儿太子爷怎么会来找自己，先前他与太子爷交道并不深，朝廷上并无要紧事。

　　“敢问季侯爷，若我大业即成却有一个人碍事，我要怎么做。”季侯爷颦眉，四周空无一人，他突然瞪大眼睛，带着怒意道:“冒充太子又心怀不轨，逆贼，该当何罪！”“果然季侯爷是聪明人……”“习浔”不多废话拔剑刺向季侯爷，季侯爷与“习浔”纠缠不休，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季侯爷躲得了明箭防不住暗枪。“噗呲——”“季侯爷结束了！”

　　花钰暗自不好他还是来晚一步，不慎使出最大力气将“习浔”拍伤。“你……”“逆贼！季侯爷没事吧？”“咳咳……多亏花钰公子及时赶到，不然我这老命就没了。”花钰撕下“习浔”人皮面具，只是一普通人模样，探他还有口气，花钰用内力吊住，在这种情况不适合请太医。“季侯爷要小心，您可是被盯上了。”“哎！我自问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这逆贼就交给花钰公子了？”“交于我即可，请您放心。”“父亲女儿刚才……”季悦见到花钰赶忙地下头，瞟向花钰旁边，那块没有人。“悦儿，这位是花钰公子说着你们还是表兄妹关系。”“季表妹。”“表哥好。”“花钰告辞。”季悦悄悄瞄一眼花钰，季侯爷若有所思看了女儿一眼，花钰公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悦儿？”“父亲……”“花钰很好。”“嗯……啊？父亲，表哥的确很出色，悦儿打扰了。”季悦连忙小跑出门，季侯爷又看了看受伤的左肩，无奈简单清理一下伤口。

　　花钰被这事难到了，他不能请太医自己又不通医术，这人怕会性命难保，想到花似说过种花和他不忍伤人的性格——兴许他懂医术，医者仁心。此人不能安放在花府，看来还需要黎颜协助，只有黎颜那里是最不惹注目的。“无吟兄，来的真……”黎颜楞了一下，怪异笑着说:“无吟兄很受欢迎啊，三天两头被人行刺……也是当今看着风平浪静，背后的谁心里没个底儿。”“等等，三天两头？”“啧……你不知道也对，那人被我解决了，不用谢我，他本来就是一死士。”“……”“无吟兄你要知道他的存在就怪了，那是你失忆前……我说你不会这么倒霉吧，失忆都是被人设计？”“此逆贼是假冒太子去行刺季候爷的。”“反天了……嘘，不方便在这儿无吟兄还是来我房里稳妥。”

　　黎颜待花钰进屋，将玉佩放置在不起眼的花瓶中，只见墙打开包住桌子，桌子下面是暗阁入口。“咳咳……这是我小的时候做的一件傻事，如今到派上用场了。”黎颜当初弄暗阁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少年的话他竟想着把为祸百姓的人全部锁在这里，再让他们尝尝双倍的痛苦，但这暗阁他只办到一半便放弃了，谁让那少年不会伤害人。

　　“多谢，可否这段时间将他锁在你这里？”“没问题，关键是无吟兄你下手太重了，去找谁？”“我自有办法。”“那好，速去速回，趁我哥没有回来。”黎朝每月会去他师父那里学艺七日，黎颜便想在七日内帮花钰解决麻烦。花钰猜的不错，花似是精通医术，一进门花似在调制药膏，花钰没有立刻打断，静静等花似调制好药膏，花似白暂的肤色在午后的阳光下与透明可一比，原来这少年不仅是肤白且五官精致。

　　“无吟？”“阿似这么熟练。”“之前自学的。”“自学成才。”花似学医多半是为了帮助百姓，一开始他不会医术不会武只能看着那些可怜的人挣扎在痛苦中，无助的呐喊、撕裂，上天给了他怜悯之心却没有给他救人之力。花似不忍，年幼的他自己学医术，医术他学的很快，而武却很难通，直到他一次不慎受伤这才打通血脉，习武速快。

　　“可否帮我一个忙？”“没问题。”“跟我去看一个人。”花似不解进到黎府，待他见到暗阁里受伤的人，清明的很。“哎？这是似兄……”黎颜从未怎么打量过花似，这一仔细打量才注意到花似给他的感觉莫名熟悉，花似是长得很清秀但他黎颜怎么会喜欢他皮相，虽然他是挺羡慕。“我明白了。”花似顺手将玉瓶扔给黎颜，撑着那人下巴倒入一颗药丸，再次把脉道:“已经无碍了，那药是护他心脉的，他嘴里含有剧毒，等他醒来便立刻倒进他嘴里，可以阻止他自杀。”黎颜对花似清亮不含杂音的声色又是一阵熟悉，看衣服花似白绸缎上绣着些葱翠的竹子——等等那少年穿的衣服是纯绿色还是和绿色相近的？

　　“九念兄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似很熟悉。”“很正常，失忆见他也很熟悉。”“麻烦你了。”“麻烦什么，都是兄弟。不过，你最好让花筠宰相也注意些，自古君子斗不过小人。”“多谢，改日再来。”黎颜抬头轻扫花似眼眸，花似爽朗一笑——似人间四月的山水画清淡瞩目。

　　梦里习溟是一只布谷鸟，出发于黎明，堕落于曙光，他是迷失路的布谷鸟，却永远记得报给世人春天。或偶尔的恋旧，习溟和皇兄头次溜出皇宫，头次偷吃点心，头次给父皇捣乱，习沪是他的哥哥亦是他有所寄托的黎明，父皇是他最讨厌的曙光。习溟自小对身边的事物没有感情，不是说无情无义，习溟感觉不到一丝情绪，没有心痛过，没有伤心过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开心过，他是忧郁而自得的。

　　习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确切说习溟不知道他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多少个夜里他都有想过自杀离开这个王朝，可当习溟木讷拿起刀时，母亲的哭声总让他停手，当习溟要跳湖时，皇兄的担忧难过总让他无奈。他开始为了皇兄和母亲活着，却对他们不带有亲情，习溟想离开却害怕自己的离开害得他们伤心、自责，他的命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因自己离开让别人为自己伤心不是很不公平吗……习溟最初生存欲望很强，但向往的是那大千世界，是传说是世人憧憬的仙，慢慢的他这份渴望也消失了，习溟常常嘲笑:生活在光亮中，沉溺在黑暗里，果然轻易得到的东西太过于美好，美好得让他厌烦。

　　“六弟你总算醒了。”习沪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弟弟，打小这个弟弟便让人心疼的懂事，不争不抢，在同龄人抢夺一样东西时他只会静静站在一旁，即便想要什么东西也从不开口。“嗯。”“母亲希望你多笑笑。”习溟顿时绽放出他认为最灿烂的笑，很灿烂却没有一丝笑意，习沪看在眼里，他甚至怀疑弟弟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陪皇兄去走走？”“嗯。”习溟越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他也习惯了这种无力挣扎的绝望——绝望？渴望希望，盼望黎明，永不离开的是深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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