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云烟（拾）

　　“砰——”花钰没有被刺中，花似白暂细腻的手紧紧握住剑，许是因为皮肤白，血在他手上格外刺眼。“人已经死了，你自刎有何用？你又不是故意的，原是他有意寻思。”“人命……”“他杀了不少人，无吟兄就当是为民除害了，我们早晚要亲自杀人，时间问题。”“无吟，不要自责，即是他有意寻死也不怪你。只是黎颜公子话可不对。”“有什么不对？”“他的命也是命。”“不管他以前经历了什么，从鬼门关爬出来也好，从烈火里逃出也罢，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不幸加之于他人头上？”

　　黎颜不可怜这类人，已经体会到了那种痛苦，那么别人有何错？就因为他一时的不快去杀害更多人，让更多人和他一样？“真如此我们与那地狱恶鬼没有区别，如黎颜公子说，人已死计较也无用，若放他一命它日必定改变。”“……”花钰情绪缓解下来后细细分析了二人的话，花似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地狱恶鬼？“你很像一个人。”“但说无妨。”“他曾经救我一命，没有杀掉也没有对绑架我的人出手，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问为何救人，他说是活生生的人，他的……”“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花钰顺口接上，花似的笑做到了这句话，一颦一笑如此美。“正是无吟兄说的。”

　　花似莹白如玉的肌肤浮现红晕，不好意思的用手摩擦衣服。“我们几个太巧了吧？”“缘分。”“我与哥定下的三年之约，我再告诉你们，三年后我必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南邱，敢问黎朝公子能否和我同去？在下正好要去南邱。”“我会代你问他，无吟兄呢？”“三年后，不见不散。”“不妨叫上皇子，办个宴会。”古代变化无常，花钰深知宴会后再见物是人非，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散便散。“有一件不君子的事，在下今日没有守约去七皇子那里。”“没事，我也没有去八皇子那里。”“我事前没有告诉他。”“……”花钰不忍看那人尸体，竟在尸体面前跪下——“苍天有眼，我花钰今杀人一命，寻到此人亲人定会保护他们。”“无吟兄，说了不是你的错。”“黎颜公子，无吟有自己的想法。”“好我也不劝他了，对了，我字九念，不用生疏。”

　　花似提起字他总会躲避这个事，每到此时他也无话可说，面上温润如玉笑着，尴尬的往后退一步。“……奇怪了，躲什么？抱歉啊无吟兄，没有帮到你。”“无碍。”花钰拉起花似受伤的左手，因为花似抵剑过于用力，本纤细水嫩的手划出几道血痕。“不是医师么，不知道给自己包扎？”“……”花似低头轻声说:“伤到了么……我没有注意到，不是大事，自己受伤了而已……”花钰如今更为自责，先平白占有原主身体、原主的亲情友情，又是平白让花似为了他失去玉镯，再杀了人一命拉上花似受伤，他活的可真失败。

　　“再麻烦帮我调查他的身世……”“看你这样子，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他安葬好。”

　　黎颜不会告诉他们自己怕血，身为世家不妨得罪人，幼年的他曾被关在阴暗的地牢中，在那里他看到不同的人，相同的是每日每夜都有不同的“恶鬼”折磨、摧毁他们的精神、肉体。“啊——好痛！”“哈哈哈哈，痛？这就受不了了？”“呜呜……”“你……”幼年的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恶鬼”的魔爪终伸向自己。“血……疼，疼……”黎颜狠狠掐手臂一下，不去回想那段记忆——所以才恨你们这些人啊，明明他人无辜却因心中有怨发泄到他人身上。

　　“我说你……你身上有血没……”黎颜索性闭上眼睛，每走一步和在悬崖峭壁上似的，镇静，他可是要当侠客的人，怕血怎么成，再来一次，三，二，一……黎颜艰难迈出步子，不慎打滑——“完了。”黎颜落入熟悉的怀抱，闻到淡淡的茶香，仿佛找到安身之处，死死抓住黎朝袖子。“别怕。”“哥……”黎颜溴大了，说好的要当一个侠客救弱小，他连血都不敢见，丢脸，丢脸。“我是你哥哥，你若不信我，还能信谁。”黎朝只有黎颜是唯一的亲人，双亲他也没有见过，他的弟弟由他保护。“哥，他是……”“九念，看着我。”黎颜抬头，黎朝坚定看着他道:“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撑着，地狱恶鬼有我守护你，纵使血海万丈有我替你去赴，只因你是我的弟弟。”黎颜很不争气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黎颜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有一个对自己胜过一切的哥哥。

　　“但九念。”黎朝严肃推开黎颜，拔剑对准黎颜正色:“若有朝一日，你黎颜失去准则，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换取太平。”黎颜却破涕为笑，走到黎朝身边:“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没发烧啊？我可是要成为侠客为民除害的人，怎么会那么下作，再说你扯的也太远了吧。”“黎颜，我说认真的，答应我！”黎颜总算面上认真，应下这个他感到好笑的要求。——九念啊，你是我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不要怪我让你应下如此绝情的话，世态炎凉，谁知将来，真的害怕有一日你死在我的手下。

　　“哥，这人……”“你们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他的身份我会调查，尸体我也会安葬。”“哥，抱歉从小到大我犯的错误全是你替我担着，几时我才能帮你。”“照顾好自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黎朝这话若让女子听到，不知又要有多少女子妄想嫁给他，黎颜对黎朝的依赖正源自他的宽容。“哥，我们要定一个三年之约的宴会，邀请那些心怀志向的人。”“也好。”“八皇子那里我替你解决了，他人没有你说的那么斤斤计较。”“一定是他转性了，或者有根筋儿搭错了……哥，别打我，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不说替我赴汤蹈火，我能活到弱冠就不错了。”“九念。”黎朝听出黎颜在开玩笑，可九念啊，我从没有与你开玩笑。

　　习浔被习旭死缠烂打受不下去了，勉强同意习旭一起前去，原说习浔身为太子政务繁忙，近日因孙大夫和柳尚书一事朝廷内大多是与这事有关。“叫上三哥一起，正好我们皇家全部到齐。”“你是在给三哥找麻烦。”可不是，习普身为不受宠的皇子，不知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巴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叫上他去，那些人定会找个理由收拾他一顿，而身为太子他救得了习普一时，救不了一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那些人反而会更残忍对待他。

　　“五皇兄睿智，来个偷天换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习旭冲太子侍卫问竹挑眉，问竹连忙跪下。“殿下。”“哎！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说我五皇兄那么聪明你怎么不学着点儿？”“他的意思是让你易容成三哥。”问竹想拒绝，三皇子殿下性子他不知道，很容易露馅儿的。“我说你跟在五皇兄身边那么长，学到点儿什么？到是跟八弟学的有模有样。”“……”习浔看不下去了，以前不觉得问竹笨点儿很捉急，现在他才意识到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有心无力。

　　“意思是三哥平常见人什么反应你就什么反应。”“属下一定做到。”“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三哥见人就躲。”“唉，也分人，他见六哥就不躲。”“你若想去，交给你办了，孤还有一些折子没有批完。”“喂……”“造孽啊!”习旭突然笑了，桃花眼中满是“算计”——怎么说也要拉上一个人陪我。毫无疑问他找上了习凛，习凛再次不争气把水吐出来了……脸上笑嘻嘻心里一阵不爽，冷静，老师教我们不要说脏话，哥们儿你这样子我不放心啊。

　　“现在就去。”习凛有一刻想把习旭弄死，但老师告诉他不要随便生气，我滴个乖乖啊，你让我陪你找谁不好，找那个下场不咋样的习沪。（上次还说要帮人家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四弟麻烦了。”“六弟你同意吗？”“皇兄都这样说了我怎好拒绝。”习溟自嘲:三年之约？去的都是有志向的君子，我一具行尸走肉去做什么。习凛一直觉得六皇子不对劲儿，换言说六皇子看着很抑郁很自闭，不会是抑郁症＋自闭症吧？上辈子在现代，他了解过那些症状，很折磨人很痛苦，活在一片黑暗中。但是按套路一定会有一个白月光来治愈他，这个女子温柔善良又漂亮，来场轰轰烈烈的爱……

　　“三哥是我。”“六弟。”习普看了看四周，不妙啊，他只是一个贱婢生的皇子。“三哥一起去宴会吧，所有皇子都会到。”“你知道的，我从不去那些地方。”习普曾不堪的记忆他不愿再触碰，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做错了什么，父皇毫不留情将她杀了，问一个五岁的孩子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父亲手里，他该恨父亲还是包容？包容他杀掉母亲，都说皇家无情，是，为了颜面命都不是命!去吧，他习普就贱命一条，不值钱，抵不上他皇家。“我同意。”习溟略迷茫，随即恢复空洞，习普转身锁门，跌在地上

　　“不要打我的母亲……”“呵呵你个小野种!打，给我往死里打!”“不要!”习普幼小单薄的身躯却顽强接下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板子，他讨厌她们为什么母亲不反抗，为什么不让他反抗……“哼！一个贱婢也敢爬到陛下床上!呸!”“求你们救救母亲。”习普苦苦哀求下人，下人大笑不止:“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从胯下爬过去我就同意。”几个下人站成一排看他作为，习普果断挨个爬，他们怎么对自己无所谓，母亲，母亲我要救你!“还真是和你娘一样卑贱!”下人狠狠踹他一脚，数人围上来打他，终于看到了他的父皇。“父皇……求你救救母……”北连帝冷冷看他一眼，提起剑一把刺入他母亲心口……“父皇为什么!为什么!”北连帝那嘴脸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眼神。“朕巴不得你去死，你怎么不死!”那是一个父亲的话？但凡他对自己有一点同情心，母亲就不不会死，为什么母亲你不让我恨他？为什么？我不是圣人，不是圣人！

　　呵呵，他在怨什么，他个野种不配怨，他在难过什么，他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死了才好。习普拍拍灰站起来，眼神是从前的慌张、无措……“三哥没事吧。”习旭难得正经一回，他们在场的四位都感到不对，习浔似想到什么整个人散发着不容靠近的气息。习沪叹气:“五弟。”皇家对三皇子如何每人心里都清楚，他卑微到猫猫狗狗可以踹一脚，问为什么欺负他，答不是人看他不顺，人都有一个恶心的习惯——弱势的一方永远是错的，强势的一方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能你们装无辜，不容他人真冤枉。

　　“孤立誓，三年后，北连上下无一欺辱他人、肆意妄为的人，势必还所有受辱之人公道。”储君之言必是真话，习浔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北连绝不能容忍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继续放肆!“五弟？”“三哥的下人们给孤听好!这是皇家，三哥是皇子，不是你家更不是你所能欺压!以为自己很厉害很不得了？好!不是喜欢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么，今日就给我使出欺负三皇子的力气互相动手!谁活下来谁厉害!”

　　习浔带有怒意，下人们大多吓晕过去，而习浔威慑力极大的凤眼紧紧锁住跪在地上的下人。“……殿下……”“呵，不敢了？这位祖宗你侮辱三皇子时那股狠劲儿呢？继续!”“饶命!”“动手不动!”几个下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个男子拔刀刺死了一个女婢，又有几个下人互相厮打起来，最让习浔恶心的是他们的言语!“我是为了家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我不想死，我又没错!”习浔越发恶心，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人？轮到自己时那丑陋的一面就全部展现出来，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良久一个男子活了下来，颤颤巍巍爬到习浔面前道:“殿下……奴才可以不死了……”习浔冷笑，弯腰看着一个笑话:“你说不死就不死？”习浔看他瞪大的眼睛，靠近他耳边道:“孤开心就好，只要孤开心玩你又如何——哼”死前他想起这是他说过的话……习凛看着死的人他没有一丝同情害怕，天知道习普经历的是什么，不比如今这些下人差吧。

　　“尸体烧了。”“是。”习浔在习沪心中地位更高了一层，太子要的不仅仅是有善心有谋略，更多的是有威慑之力、杀伐果断。还是需要习旭打圆场，他成功将习浔一身戾气降下来，太子还是那个和善的太子，北连帝不知是幸运还是走运，北连的百姓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习浔便是天道派来帮助他们的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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