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要不干脆……如实说了吧
“皇上……你都知道了啊。”齐韵冷冷道,目光中是他看不到的挣扎:“是,我没有中毒,也不会死,太医的那些诊断,都是我故意所为。”
齐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应该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结果怎么都直不起来壮不起来。
有些话,却还是要硬着心肠说出来。
“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要进宫,就连上辈子都没想过,就算进宫了,我处心积虑想的也不是复仇,而是离开。”
“我用林墨音来逼你,不是想报复她,让你亲手杀了她,而是要你离我远远的,远到我看不到。”
“你再痛再怕又如何,与我何干?”
……
一句句冷淡的话,犹如一根根利刺,直直插入心中。
龙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却没有动作。
“齐韵,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如果有,为什么我看不到……
真想把她剖开,看看心还在不在。
“我还有没有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齐韵脸上一片冰冷,连带着心里似乎也满是寒霜。
上一世,一个个消息传来,云霜告诉她的,云露告诉她的,她都不信,或者说不愿意信。
齐家被告通敌叛国,齐家军被告意欲谋反,齐家下狱,被判斩首……
她去了乾元宫一次又一次,只为求证,他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不会做卸磨杀驴之事。
可是她忘了,他是帝王,哪有帝王不无情。
后来她想起来了,甚至重点引神香、费尽心力破封印……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她最后能做的,竟然只是自裁。
如果他在乎,那么她也算报复回了一点。
如果他不在乎,那么她来这皇宫走一遭也没了意义,不如追随父母兄长而去。
本想黄泉路上请罪,结果却重回少年时,就连他,也跟着回来了。
后来,他又告诉她,自己没有动齐家,她上一世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是云霜背叛了她,是齐家被林家插入了人手……
可是她的绝望是真,他的避而不见也是真……
如果当初他有什么打算都直接告诉她,哪怕是损害了齐家的利益,她也不会不同意。
齐家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权势。
可是他没有。
下定决心要动齐家,却又不敢面对她,让她一人去承受所有的打击。
可齐韵明白,他却是有错,她却也并非全对。
如果不是她入宫之后就时时约束自己,哪怕到了那种地步,也没有闯入乾元宫质问他,或者闯出皇宫去齐家看看……
前世的她始终端着,被皇后之位束缚在壳子里,哪怕是发现自己对帝王动了情,也未曾挣脱过这个壳子。
他要比武,她不敢放手施为,时时克制怕伤了他。
他让她不要拘束,说他们是夫妻,她想的却是君臣之义,森严宫规。
前世啊……
齐家因为她在后宫,而紧抓着权利不放……
她因为齐家,而恪守宫规不敢逾越……
他因为明君志向,而刻意回避感情……
他们都有自己的牢笼,这才是整个悲剧的原因。
就算没有林墨音,也会有别人的。
这一世她挣脱了牢笼,也把齐家的牢笼甩了,可是他却还在牢笼里。
而她,也把自己关进了另外一个牢笼。
她的重生,家人悲剧结局的避免,都是因为师父。
师父付出太多,却从未对她有什么要求,而齐韵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前世辜负过一次了,这一世就更加不能让师父失望。
最强天仙。
她要满足师父的期望,要重回巅峰,甚至超越曾经的巅峰。
这……就是她新的牢笼。
两个同在牢笼中的人,谈什么都是假的。
她的心,在当初自尽时就已经封存。
“皇上,龙珏,我原本就打算借这次中毒,假死出宫,来获得我想要的自由,你……成全我好不好?就让你的皇后去世,你依旧是这天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与你再无牵扯……”
“后宫妃子不多,你可以选秀充实后宫,可以重新选一个合你心意的皇后……”
“而这宫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根本无关紧要。”
“齐韵。”他沙哑着喉咙喊道。
“嗯?”
“你就是个混蛋!”龙珏堵住了这张让人讨厌的嘴。
什么叫成全,什么叫再无牵扯?
想要假死出宫,想要从此逍遥自在,想让他重新选一个皇后……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这些话,她又怎么说的出口……
可是,他在怎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堂堂帝王,富有天下,手掌天下人生死,却唯独对她,无可奈何。
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放她离开?
齐韵推开他,用手捂着嘴,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乱动手动脚的人,却在看到他脸上的泪痕时顿住。
想要落荒而逃……
奈何殿门已经被关上了,他就在那站着,整个殿内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跑哪去?
龙珏看着空空的怀抱,一时无语。
看着跑到床上,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捂在被子里的人,他倏的笑了。
原来,她怕看到他哭。
没有擦脸上的泪水,缓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韵儿……”
没人应,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他坐在了床上,又唤:“韵儿……”
他脱了鞋,爬上了床,轻轻伏在她身上:“韵儿,原谅我做不到放你离开,我已经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忍受了太久……”
有那么一瞬间,齐韵想着,要不干脆跟他如实说算了。
齐韵把头探出来,圆圆的眼睛里情绪纷乱。
“龙珏,你今天去找了一个人,才知道我没中毒的,对吧?”她问。
他点点头。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我师父吗?”她又问。
他犹豫了一会,点头。
高人嘴漏,不小心说出来了。
“那你知道,我师父是世外高人吗?”齐韵喉咙里堵了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什么想要自由不喜束缚,什么恨他怨他心如死灰都是假的。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以她的性格又怎么可能纠结犹豫那么久,明明做出了选择,却又迟迟不去实施。
嘴里说着要一心报答师父,全心修炼,心中却又时时惦记着一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
她的师父是世外高人,她这辈子既然选择了跟在师父身边,那她迟早也是要远离尘世的。
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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