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碎龙
寒辰从队伍后方走出，往大殿前面走来，越过一众带着怒气和鄙夷的方家男丁身旁。
“哼，算你识相！”二舅方远桥寒着脸，憋了一肚子气。
小子，今日是祭祖之日，不能耽搁仪典，便宜你这个小孽畜。
等过了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孽畜。
方远桥心中暗恨，不过，他也看出来，父亲不是偏爱这个外孙，而是不愿意耽搁祭祖大典。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大舅方远荣，仪态稳重威严，转头望向方老爷子。
“父亲，吉时已偏一刻钟，请继续主持祭典大礼，请三叔公骨灰灵柩入殿吧。”
方老爷子闻言，对大儿子点头：“嗯，祭典继续，另，派两个人看着那个孽障，若他再有不敬之举，直接杖毙拖出去！”
方老爷子话音掷地有声，藏着一丝愠怒。
吉时竟然已经被拖延得偏离一刻钟，他如何能不怒。
不同再指名道姓，方家众人都知道老爷子说的那个孽障是谁。
大舅方远荣点点头，望向二弟，威严安排道：“远桥，你找两个沉稳的男丁，看着那家伙。”
二舅方远桥心中一喜，颇有深意的多看了大舅一眼：“是，大哥。”
见二弟会意，大舅也不再多说，在他看在，区区一个寒姓小儿，不值得他这样的大人物多看两眼，心思已经全部回到祭祖大典上。
“接三叔公灵柩入殿，开三叔公金身雕像龛笼，准备安置骨灰柩。”
金身殿的方家先人金身雕像，在底部都有一个暗格，用来存放先人的骨灰盦。
得到吩咐，众人恢复各司其责，有人出去通知出殡灵车，迎接三叔公骨灰。
这时候，寒辰才堪堪走到方家初祖的金身雕像面前，微微抬头望着眼前这一尊伫立在大殿主位的三丈金身雕像。
方家长辈们已经将寒辰忘到一边，不再关注这个小辈。
方家第三代同龄人们，倒是有几个年轻人戏谑的往这边望来，时不时望向寒辰，又是不是望向站在寒辰旁边，两个高大威猛的方家壮汉。
这两个大块头，自然是二舅派来监督寒辰的。
与此同时，方家娘子军聚集的队伍里。
方一茹担心的望向儿子背影。
原本今天祭祖，她是冲着三叔公骨灰入殓，来献一份孝心。
眼下，这份对三叔公老人家尊崇的孝意，已经被心中对儿子的担忧所占据，令她无心再顾祭祖。
“寒辰这孩子，怎么还不动？”
“快点啊，别被你二舅找到托词……你旁边那两个方家大汉，可是族里对族人施以族罚的执刑人。”
关心则乱，方一茹已经忽略了自己儿子能一打十的武力，区区两个大汉，多长几两肉，又能耐何。
这时候，其他人基本上也收回了望向寒辰的目光，开始有条不紊进行祭祖的第二仪典。
站在方一茹旁边的寒芷莹，却忽然身体微微一震。
因为，她的耳边传来哥哥的传音，让她心底一震。
寒芷莹的一双眸子，在惊色之中摇曳起两朵妖异的火苗。
不知不觉，她的嘴唇再次变得胭脂血红，娇艳如魅。
再次出现，魅灵化！
魅灵化的寒芷莹，最后望向哥哥的背影，心中传来一股灵魂上的压制。
“难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真是如此荒唐，拜不得祖宗？”
“糟糕！”
妖异状态的寒芷莹，心中警觉一起，想起哥哥的传音，不容她再多想，马上抬手抓住方一茹姑姑的手。
“姑姑，跟我走！”
不容分说，也不让方一茹惊愕反应过来，妖异状态下的寒芷莹，拉着方一茹冲出金身殿，往方家宗庙大门奔去。
“芷莹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也在祭祖大典上捣乱？快松手！”
在方家众人稍稍的骚乱之中，方一茹正要拉住寒芷莹。
与此同时，金身殿中。
两个方家大汉望着迟迟不动的寒辰，二人对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狠辣的笑容。
交换了一个眼色，二人忽然大手张开，同时嘴里正要吐出一句盘算好的借口，准备将寒辰拿下。
这时候，寒辰目光从方祖的金身雕像上收回，挺拔如巍峨山峦，从不曾有一丝弯腰驼背的身躯，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弯下来。
刹那间，仿佛冥冥中有一道幽幽的叹息。
唉……
叹息。
诡诡如笛，飘渺不定，捉摸不清。
有如天外仙神鬼怪异音，又像是从寒辰身上发出。
“仅以体内方氏血脉之恩，理当受我一拜。”
“仅以后世子嗣寒辰之名，叩祭先祖。”
识海之中，寒辰竭力将自己的仙帝神魄气息收敛起来，同时遮掩天机，试图不让自己的命格透露丝毫。
他仅仅用寒辰之名拜祖，与元初仙帝寒元初的身份无关。
然而。
平静作揖，在弯腰下去的刹那。
此地的风息味道全变了。
香火鼎盛而飘起的袅袅青烟，竟然由白烟化成青色，像是阴厉的黄泉瘴气。
瘆人的青烟，在飘起空气之时，仿佛有种诡异的力量悚动，让这些青烟浮起一道道扭曲的人型面庞。
青烟瘴气中的人形面孔，无声无息，但是时而扭曲，时而生出獠牙，像是万鬼日行。
宗庙燃放的鞭炮，原本升起的热烈气氛，现在却像被某种力量隔绝。
方家众人似乎在这一刻，察觉到自己听觉失去敏锐，世界的声音离自己远去。
异象初期，区区一个刹那的生变，还没有人实则性的发觉起来。
纸钱焚烧化作灰烬，草木灰的味道变得刺鼻如尸体死气，还在焚烧中的纸钱，熊熊的纸火原本应在这秋日里带给众人闷热的气温。
也在这一刻，整片空间的温度纷纷被抽离。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寒辰弯腰拜下的一刹那。
一刹那过后。
正在寒辰弯腰拜祭之时。
所有的变化，陡然剧烈起来！
金身殿上方栋梁之柱，盘踞在梁木之上的方家族运龙气，在凡人不可直接观察的运道视界之中，直接崩然溃裂，爆起一道龙吟悲鸣。
这道悲鸣的最后，竟然有些青面獠牙的狰狞，仿佛妖魔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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