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三章 求死与疑惑
……
入夜。
星光璀璨,皎洁的月光投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有微风吹过,草浪随风起伏,看上去格外惬意。
毡帐中的烛光早已熄灭,就连牛羊都已安眠,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声。
“吱呀——”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就在这样的深夜里,轻轻推开了祈夫人的帐门。
……
“呼!”
吹火折子的声音响起,一个妇人从容地点上跟前的烛台,像是根本没看到有人闯入。
蒙面人愣住,没想到她竟这般淡定,按照正常的思维,要么尖叫要么拔刀相向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祈夫人好似知晓来人的心情,慢悠悠道:“来者是客,我已等候多时,客人请坐。”
语毕她回过身来,白日裹在面上的布巾已经扯下,露出姣好容颜。
蒙面人心中暗叹,难怪能将达拉朝鲁迷得神魂颠倒,姿色确是不俗。
“你知道我要来?”蒙面人颇为警惕的压低声音道。
祈夫人嘴角弯了弯,露出个温和笑容:“宝银说白日遇到一波陌生的客人,又听说讷敏是被一群年轻人送回来的。我猜多半是为我而来,故而在此等候。”
蒙面人似乎对她的态度颇为赞赏,不再僵持着,而是听从她的话安坐下来。
“那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我可是要来取你性命的。”
祈夫人抬起美眸斜睨蒙面人一眼,带着淡淡自嘲:“怕又如何,怕的话你还能放过我不成?”
蒙面人轻笑一声:“自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
祈夫人的表现带给蒙面人一种错觉,好似双方并非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而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真是没想到,恶毒到要以整个部落为一人续命的祈夫人,看起来竟会这么和善。”蒙面人语带惋惜。
祈夫人好似没有听到这指控似得话语,慢条斯理地扶扶发髻,不紧不慢道:“我也没想到,讷敏已经知晓我难对付,再次找来的杀手理应更强大,谁知居然是个姑娘家。”
蒙面人愣住,旋即赞叹道:“夫人好眼力。”
她不再遮掩,从容地摘下蒙面巾,正是左滴。
祈夫人借着烛光仔细打量左滴样貌,惊艳道:“居然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左滴摇摇头:“不可惜,我不是专业杀手,就是个业余的。更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大侠,以除尽天下不平事为己任,不过是桩交易罢了。”
“交易?”祈夫人细细品味着这个词,半晌方恍然道,“你是不是有亲近之人过世,所以有求于达拉部?”
左滴再次愣住,她只不过说了个交易,对方却一下子猜到点子上,未免也太敏锐了些。
祈夫人将她的错愕看在眼里,语气中带了些许不屑:“达拉部一穷二白,除却萨满还有什么可图的?偏生那些萨满还高傲的很,也不想想,除了回魂术勉强够看,余下的手段还不如寻常游医,有什么可骄傲的?”
左滴玩味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祈夫人,这个女人跟她想象中的差别也太大了。
根据讷敏的描述,这该是个美丽骄傲,神秘且心狠手辣的人,此番见面相谈,倒是从她身上看出些草原女子特有爽利来。
“我是不是跟你想的不太一样?”祈夫人轻挑眉梢,反问左滴。
“确实不太一样。”左滴并未否认。
祈夫人笑笑,看上去很明媚:“想也知道,讷敏定然不会说我好话。你既然跟她约定好来取我性命,那便快些动手吧。”
说完这句话,她慢悠悠地闭上双眼,不见惊恐,竟带着些些释然。
左滴完全呆住,不知道谈话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一步。
今夜与其说是来杀祈夫人,不若说是来探探究竟,灭杀一个跟她毫无干系的人,好歹也得找到对方取死的理由吧,不然她跟屠夫有什么区别?
“快些吧,再晚便要错过好时辰。”祈夫人见左滴半天没有反应,居然高昂起头出言催促。
左滴皱起眉头,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就在自己跟前,都不需要使用异能,只要伸手掐住,不出片刻便能完成任务。
可是……她却迟疑起来。
虽然祈夫人并未反驳自己的指控,可为何不想杀她?仿佛若杀了她便会后悔。
“我且问你,送讷敏进宫可是你的主意?”
下不去杀手,左滴决定多跟她聊聊,坚定下自己的杀意。
祈夫人叹口气,似乎对左滴还要问话感到十分遗憾:“没错儿,是我的主意。”
“为何要让她去送死,就因为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祈夫人微微一顿,好像有些疑惑,随即道:“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若真死了那只能怪自己不济。”
左滴眯起眼,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头闪过,却没来得及抓住。
“那宝银呢,达拉部新生婴孩增多跟你有关吧?你可是施展了禁术抽取他们的生机,为了给宝银续命?”
祈夫人终于不复之前的淡定,面色突变。
左滴暗暗松口气,有变化就是好事,之前那般模样真叫人无从下手,“是也不是?”她进一步逼问。
“夫人,您可是出了什么事?”外头忽然传来浅浅的脚步声,紧跟着是一道女子声音。
左滴吃了一惊,刚欲闪身躲避,却见祈夫人高声道:“无事,睡不着起夜而已,你退下吧。”
“喏,夫人若有事便喊塔娜。”女子恭敬回道,旋即脚步声渐渐走远。
待完全听不到动静后,祈夫人有些恼怒地看左滴一眼,埋怨道:“早先让你动手你不肯,非要问东问西。你既意在救人,盘问这么多作甚?”
左滴有些崩溃。
她是杀手啊,是来杀人的,竟然被要杀的对象责怪,就因为她没立刻动手?
“算了算了,你改日再来吧。”祈夫人有些意兴阑珊地冲左滴挥挥手,像是撵苍蝇般,“今日不成,我没心情了。”
左滴收起崩溃的心态,若有所思地看了祈夫人一眼。
她没再多问什么,将蒙面巾拉起遮住面庞,轻轻地推门而出,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祈夫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毡帐中,望向左滴远去的身影,面上有怅然有惋惜。
她学左滴的模样,从桌上拿起一张刺绣的面巾,再度遮住自己美丽的容颜,和雪白脖颈上的细小红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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