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各自算计
又一日,一切在看似正常的渡过。
这日一早周朝秀与张嫣吃了早饭来到守备营准备训练时,不想被许世平喊住,也不说原因,直把周朝秀带入巡夜军本铺,正堂里。
周朝秀一进来,就看到一双木鞭放在桌上,大概猜到许世平的用意。
许世平先解了乌纱圆帽,先问:“这这两日你与刘世坚在营中操练,你可见他演武?”
体能训练后,都会进行兵器训练。
周朝秀点头:“见了,他的鞭法是硬功夫,一招一式变化僵硬,未见他能灵活变招。”
许世平不置可否,提起桌上青花白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低头端着茶杯饮一口,眼皮上抬,目光审视:“锤、鞭都是横练硬功夫,拼的是体力、毅力,使用者非力强心坚,视死如归之辈不可。”
“这也能算是奇门兵器,要破锤、鞭,最简单的无非弓弩、火器,也怕骑战。若是与他近身步战,自然是吃亏的。”
许世平仰头喝完杯中茶,放下茶杯:“他演武时的招式不怕你看,你看了也没用。我不知你究竟有多少信心胜他,我能做的就是请来发小,由他持一双木鞭与你过招,你先熟悉木鞭,免得贸然迎战不知他兵器轻重,被他算计。”
周朝秀张张嘴想要道谢,可感觉言语上的感激是那么的苍白缺少意义。
见他这模样,许世平只是笑笑,将袖口收紧用布带扎成护腕,提起桌上一双木鞭走向侧门:“我这发小是打小撒尿捏泥巴的交情,也是这两日路过张家湾公干,这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他被奸贼算计丢了一只眼,性子沉默孤僻,你不要与他言语。”
“是,职下明白。”
走出侧门,就见演武场长一个身高五尺八寸比孙奎还要高一些的强健汉子才把玩石锁,身高腿长,两臂也显得长而健硕,他两手各提一个二十斤石锁练着臂膀。
他只穿了一件坎肩,浑身臌胀的肌肉油亮亮,石锁在他手里就仿佛木头雕成的一样,让周朝秀看着,都觉得这石锁轻飘飘的。
这人随手将石锁丢在地上,石锁砸在黄土硬地面上当即一声闷响。
他拿了一旁的布巾擦汗后就把布巾搭在脖子上,右目上下打量周朝秀后,回头看许世平:“你这竟然有个一转的?选的啥职业?别是个端茶倒水伺候人的。”
“应该是卫所军内的分支,具体也不清楚,可能他自家也迷糊着呢。”
两人说着周朝秀不理解,却不由紧张的话,许世平将木鞭递过去,解释道:“他能算天赋异禀吧,两次精神枯竭反倒激发血气,跟正常的转职有些不同。”
“两次精神枯竭?没死也就算了,还接连激发血气,这得祖坟冒多大青烟?这烟怎么也得如伞如盖不是?”
这人语腔带笑,但嘴唇张合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再细看他脸上的淡淡粉色伤痕,周朝秀心惊不已。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这人脸上竟然纵横交错有四五道粉白色,平整的疤痕。
许世平听了呵呵做笑:“终究有损元气,现在跟他比武的那个百户,我怀疑也转换了灵职。不然一个十九岁的人,长得再壮,也不可能浑身上下鼓鼓的。”
“还有一个转职的?你得加把劲儿,不然以后压不住岂不是丢人的很?”
这人说着掂着手里一对木鞭,首尾重量分摊均匀,不由笑腔:“好东西呀,哪弄来的?”
“找戚宣借来的,他远房侄儿也在练这个,正好拿来用用。”
许世平说着来到兵器架前,选了一口双手刀抛给周朝秀,自己也取了一对短枪,依旧说着语腔感慨:“戚宣这个侄儿很受王教头喜欢,看架势有把女儿嫁过去的意思。戚宣也五十岁的人了,现在没个子嗣,说不好会收这个远房侄儿做嗣。”
“说这些做啥?又不吃他戚家、王家的宴席。”
疤脸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生动,有着明显的疑惑,给周朝秀一种耿直的感觉,好像这个人的情绪会充斥在言语眼里,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只是有这类感觉。
许世平语气不紧不慢,嘴角带着笑意:“戚宣的侄儿叫做戚景通,二十三岁,我瞅着已然二转。三十岁时,保准会三转,就是一头猪完成三转,也是能来回冲杀的猛士,何况将门子弟?”
“是个人物,不来我东厂做事着实有些可惜。”
点评一句,疤脸就提鞭走向许世平甩动双臂,一双木鞭一前一后朝着许世平砸下。
许世平两臂腋窝各夹一口短枪,后退躲避时一双短枪也是交错刺击,毫无留手的架势,每一刺仿佛都是极限,奔着杀人去的,竟然瞬间夺回主动追着疤脸刺击。
周朝秀眼里,许世平每一刺都十分的巧合,能避开木鞭的拨动、格挡,逼的疤脸只能退,不退就得吃枪。
疤脸连续大步后退,等许世平换气之际,一双木鞭又大开大合抡起来去扫,逼的许世平开始连连后退。很快许世平掌握木鞭横扫的攻击范围,猛地停下上身前倾,一双短枪直直刺击过去。
木鞭从他腰腹四五寸的地方扫过,而他刺出的双枪堪堪停在疤脸胸前二三寸处,两人这才停下,脸上渗汗。
周朝秀不由瞪圆眼睛,刚才这两人任何一个失误,就得有一个人躺下。
许世平将短枪放回原处,去看周朝秀:“鞭法刚猛,你跟他碰撞,你不吃亏谁吃亏?灵巧的兵器才能克鞭,你的双手刀法再精妙,先天就被他双鞭克制。依我看,你想赢就得换兵器。”
“可花枪也不是你三两天能学会的,越是灵巧的兵器想要使用好,花的时间也越多。你缺时间,练啥都不够巧妙,所以人家能以力破巧,一来人家力大,二来你不够巧,能吃死你。”
“我想不到你怎么才能打赢他,杀一个用双鞭的人不难,想步战、正面比武打赢他,这个很难。”
“再说了,人家自幼习武,常见的兵器也都吃透,而你与人才打过几场?我不觉得你能赢,但又不能不管,能做的就是找个善使双鞭的好手,让你熟悉一下双鞭的招式。”
周朝秀心里感动,遂问:“许掌事,双刀能破他双鞭么?”
许世平一愣,笑道:“除非你的双刀灵巧迅猛,有我使一对花枪的七八成火候。”
许世平见周朝秀皱眉思考,扭头去看疤脸:“给这小子吃点苦头,若这次脸丢大了,我这边儿他是待不下去了。你就带到东厂里去,反正身世清白,上面的大档头也好说话。”
“可以,他值这个价。”
疤脸又上下打量周朝秀,嘴上说着:“难得你用心,这个人情就还你了。忙你的去吧,晌午有空闲就吃一顿饭,没时间我就自己回京里述职去了。”
“好,下回出来了,记得来找咱。”
许世平说完就从侧门回了公堂,他一走,周朝秀就觉得疤脸气质突然就冷肃下来,仿佛没了人的情绪。
不容他多想,就听疤脸说:“我不攻你,你自选各种兵器来攻。看他样子,是不好看你,可看你样子,又是个未战先胜的模样,弄得我也糊涂了。不管你有多少把握,还是有什么秘密,有一点是明摆着的。”
疤脸的声音寡淡,脸上没表情,声音也没情绪:“你想赢就得抢攻,你守他攻,你压根儿挡不住他一击,久守必失。一失手,你就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唯有抢攻,压着打,不给他出手攻你的机会,你才能赢。不能赢,也能打出气势让人喝彩,等气力不继时,你跳出战圈认输,谁又能说你孬种?”
周朝秀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一种保全自身的法子……不愧是东厂里做事的,心思就是多。
旁边不远的守备营校场里,刘世坚不见周朝秀,不以为意继续练着一对石锁,享受出汗的乐趣。
他休息时,秦正礼提着水葫芦上前:“刘大哥,周朝秀没来,是被许掌事带走的。弟兄们觉得许掌事怕他输,带回去研究破刘大哥的招法去了。”
“就他那细胳膊小腿,就算有破我的招法,他能使出来?”
刘世坚饮一口水含着,思考片刻才咽下,又说:“看来这人跟许掌事渊源真的深,本不该交恶的。可已经交恶又不能一鞭打残,着实有些恼人。”
秦正礼面有愧色,低头:“刘大哥,是咱不会办事儿,只顾着耍脾气,误了刘大哥正事。”
“事已至此,怪你有啥用?”
刘世坚心中念头也是飘忽不定,语气斟酌:“本想给他一个教训,就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死仇。可真把他打残打废了,也麻烦。许掌事若是看重他的前程,我动手打残打废,许掌事会怒我没眼色不会做事,这个处理起来麻烦。”
“如果许掌事还跟他沾亲带旧的,真把他打残,许掌事必然翻脸,会公报私仇。”
看他为难纠结的模样,秦正礼诧异:“刘大哥,你不会放水跟他打平手吧?”
“呵呵,打平手不是平白丢自己的脸?我在想,要不要输的难看一点,既能让许掌事领我的人情,也能让弟兄们看出来,看出来我是受许掌事胁迫,才不得不输给那小子。他不是好面子么?这一样来,我看他脸臊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还有无脸面继续待在巡夜军里。”
刘世坚又咕嘟嘟饮水,将水葫芦递给秦正礼,语气郁闷:“姓周的好收拾,难的还是许掌事这一关。你看,比武在即,许掌事把他带走,不就是在警告我,又是啥意思?”
秦正礼眉头紧皱:“可真作假输给他,这人脸皮厚的跟牛皮一样,恬不知耻到处宣扬这事儿,岂不是让刘大哥脸上没光彩?”
“那样也好,咱这帮弟兄里有几个还会信他,跟他走动?”
说这话时,刘世坚面露微笑,神色坦然。
(https://www.zbbwx.net/book/2334482/415959061.html)
1秒记住紫笔文学:www.zbbwx.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zbbwx.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