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冷清的酒店(续完)
翠湖山庄(长篇小说)张宝同
那天早上,刘总送玉凤回到家里,玉凤的公公就对她说苹果地里要赶紧挖沟排涝,施入有机肥,以改良土壤。因为往年的这几天都会下上几天大雨。本来,玉凤和老公都在外面打工,地里的活要花钱雇人来干。可是,公公对玉凤说现在村里的人都进城打工了,不好找人。要找人干,就得花大价钱。玉凤听着这话,也顾不得带刘总出外去看风景,直接拿起铁锨和撅头进到了果园。
玉凤家的果园并不大,只有两亩,和别人家的果园只隔着一条小路。果园里的苹果树正值挂果期,树上挂满了套着纸袋的果子。挖沟排涝这样的农活本该是大男人们干的,可是,玉凤的老公不在家,刘总自然就得要帮忙。刘总过去家也在农村,对农活也比较熟悉,但没进过果园。玉凤对他说该怎么挖沟。这是力气活,也不难干,于是,他按照玉凤的话,挥起撅头,开始在果树的行间挖沟。这活是很简单,却是很累,还没干上一会,刘总的背心就湿透了。玉凤一看刘总累了,带他回屋开始做午饭。午饭吃的是臊子面,臊子是用西红柿和青菜做的,还放了一些鸡蛋。淡淡的,自然没有饭馆里的面好吃。但刘总饿了,还是吃了满满一大碗。
吃完饭,玉凤让刘总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自己一人下到了地里继续干活。等刘总睡了一会,再来到果园里,见玉凤已经挖了很长一条沟了。刘总就想难怪玉凤手上有那厚的老茧,原来都是这地里的活造成的。他不忍心看女人这样拼命和费力,对玉凤说,“要不,别这样费力了,就多给人家一些钱,让别人帮着干吧?”玉凤也觉得就凭她和刘总两人也不行,又不想打电话让老公回来,于是,花了两百元钱从临村叫来了两个中年男人帮着挖地。到了第二天中午,地沟挖好了,玉凤让刘总帮着往沟里撒有机肥。两人一直干到了天黑,才把肥料撒完。
本来,玉凤为了避嫌,晚上安排刘总到小叔子家里睡觉,可是,刘总不想去陌生的地方。玉凤就把刘总安排在孩子住的屋里。他们家有三间房子,一间是玉凤和老公的卧室,一间是孩子们住的,还有一间是堂屋。厨房、仓库和厕所则在房间的对面。因为孩子都跟着公婆在一起生活,所以,玉凤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虽然明着分开着睡,但到了夜深人静时,玉凤就会来到刘总这屋里陪着刘总睡上一会。农村的女人很懂得该怎样对待让她们喜欢和感激的男人。她们知道男人并不稀罕她们的财物,而是想着她们的情分。
刘总很多年没干过农活了,加上年纪也大了,干上一会,人就累得不行。所以,他想早点离开玉凤家,回酒店跟妻子好好地谈谈。既然两人都不想在一起了,不如好说好散,把家产一分为二,各过各的。而且,他也跟玉凤商量好了,回到西安给玉凤在城中村租个房子,找个活干,等到他和妻子一离婚,玉凤就跟老公离婚。这样,他们两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再不用这样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在一起了。本来,刘总对玉凤说结过婚后,不让玉凤再打工了,他的钱完全可以让玉凤轻轻闲闲地生活一辈子,只要她每天给他做饭洗衣,陪在他身边就行了。可是,玉凤坚持要出外打工,说她还年轻,有胳膊有腿,啥事都能干,不让他养着。
在玉凤家呆了两天,刘总想在第三天一早离开玉凤家,回到酒店。可是天公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大雨。雨哗哗地下着,出不了门,玉凤让刘总等雨停了再走,就把他又带到了几里外的娘家住了两天。
可是,在农村里也不能呆久,呆久了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农村里的生活非常单调,除过吃饭、干活和睡觉,似乎没有什么好玩的。那天早上,虽然雨还在下着,但雨已经小多了,刘总觉得必须要回酒店了。于是,他从玉凤娘家借了把伞,就出了门。他冒雨来到公路边,等了半个来小时,才坐上了中巴车,一小时之后,来到了县城边上。然后,挡了个出租车来到了酒店门前。
风停雨止,空气清凉,让人能闻到秋凉的气息。但山上和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阴沉的天空下,翠湖山庄给人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仿佛天地间突然变了个模样。酒店门前冷冷清清,竟然看不到一个人。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忐忑不安地进到了酒店大厅。一位新来的女服务员挡住了他,说,“你找谁?”他朝女服务员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说,“我不找谁,我本身就住在302房间。”女服务员说,“302房间前两天就退房了。”刘总一听,心里不禁一惊,没想妻子竟把房子给退了,把他的后路给断了。他对服务员说,“你帮我叫下肖经理。”女服务员说,“他去西安了。”刘总又说,“要不,你帮我叫下楼顶的修理工秦默。”女服务员说,“他和肖经理一起回西安了。”没办法,他只好给女儿打电话。刘美娟接着电话,说,“爸,你在哪呀,怎么几天都联系不上你?”刘总说,“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翠湖山庄。”刘美娟说,“我们前天就离开酒店了。你快回来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走出了酒店大厅,只见阴湿满天,雾气茫茫,心中不由地一片悲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被抛弃的孤儿,不知家在何方。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一下子涌满心间,他仰天长叹了一声,踩着满是泥水的柏油路,朝着公路那边走去。
2018.4.5 一稿
2018.4.14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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