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不当牛粪
王亚樵没有想到李赫男悄悄谋划着这样一件影响国计民生的大计划。李赫男也没有想到王亚樵如此舍家为国，肯把全部身家押给自己这个没影的计划。严雪松更没有想到李赫男把当初那个玩笑一样的计划坚持到现在，还取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和投资。
严雪松有些担心的对王亚樵说道：“大哥。你还是把钱拿回去吧。阿男这个计划我知道，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
王亚樵微笑着说道：“不对。阿雪。你可能不知道。阿男这个计划，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多有识之士的支持。包括静江先生、宋子文、农劲荪还有黄石屏。阿男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推进着这个计划。他四哥的信我看过。他四哥对这个计划也十分支持。美国那边有好几家医药公司接受了他四哥的游说，准备来中国考察这个药厂项目。包括刚才提到的强生公司。”
“什么？阿男？”严雪松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赫男。她担心，李赫男会因为这件事情留下上海，而她答应过杨老师要回长沙。
李赫男明白严雪松的担心，他微笑着说道：“放心吧阿雪。一个月后，我们回长沙。”
“你们还要回长沙？那这个计划怎么办？”王亚樵也十分意外的问道。
“三哥。”
“叫大哥。你以为我认阿雪当妹妹是开玩笑的吗？”李赫男刚要解释，王亚樵不耐烦的更正了他对自己的称呼。
“叫习惯了。好吧。大哥。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这十万大洋吗？”
“为什么？”王亚樵已经知道李赫男刚才是故意引自己上套，提前交付股金。
“我想搭静江先生他们的顺风车，给这个计划积攒些资本。我这个计划投资十分庞大，现在的资金缺口还很大。”
“那你必须征得静江先生同意才行。”王亚樵担心李赫男私下运作这件事情。而且有江悦这个局外人存在，他也不好明说。
“我知道。我想过几天开一个股东会议。”通过今天和黄石屏、张静江和王亚樵的交流，李赫男决定不再闭门造车，不再独自推进这个计划。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阿雪回了湖南，这个计划怎么办？”王亚樵严肃的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要回湖南的。本来我想劝阿雪和我一起留在上海，负责推进这个项目。但江悦提醒了我，上海的地价太高昂了。我们不能把有限的资金用在这方面。”
“为什么非要回湖南？你可能不清楚，现在湖南很不安定。赵恒惕挥军南下，谭延闿已被逼下台。一年内，三换督军。湖南已经有了动乱的苗头。”
“我们必须回去。”事涉机密，严雪松没有解释。
王亚樵无奈的看着李赫男说道：“你想把药厂建到湖南去？”
“不。我还没有想好。还没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本来我想把药厂建在英租界的，就是为了安全考虑。”李赫男迟疑片刻，摇头说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除了英租界，别的地方不安全？既然这样，你回湖南去做什么？去陪阿雪？去过你的小日子？”王亚樵有些恼火了。
“既然药厂不准备建在上海，阿雪就没有了留下的理由。阿雪答应过杨老师，她必须要回湖南去。我不放心。我要陪她回去，帮她安顿好。然后，我打算去广州看一看。”李赫男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想把药厂建到广州去？那里比湖南还要乱的。南军十余万各方败军云集广州，广东陈炯明想收编这些军队，中山先生和南军各派系不想被他吞并，双方现在已经势同水火，我看早晚要打起来的。”王亚樵没有急于去广州，除了要留下来参与和租界的斗争之外，也是担心广州的安全问题。
“我想到香港和澳门看一看。”李赫男终于想到一个在二战时期的世外桃园，那就是澳门。他恍惚记得，日本人为了自身侨民的安全，放过了葡萄牙人管治下的澳门，没有派兵攻占那里。
“你为什么非要把药厂建到那边去？安全？”王亚樵十分敏锐的察觉了李赫男所谓的安全因素应该另有所指，并非是军阀混战的问题。
“直觉。没有原因。”李赫男无法解释，干脆武断的随便找了个理由。
“什么？直觉？你脑子有病吧。”
“健忘症。”
“哼。算了。等股东开会时，再商量这些吧。”
“如果你们让我当董事长，让我来负责筹建这个项目。那在这个问题上，没得商量。”
江悦迷茫的看着王亚樵和李赫男两人唇枪舌剑，感觉自己的心有如怒海扁舟，起伏激荡。她不清楚李赫男哪来的胆量，跟斧头帮主针锋相对。她也不清楚王亚樵为什么如此看重李赫男和他的项目。她感觉李赫男和严雪松并不是她想像中那么简单的人，而是有些许多秘密和背景的人。
“大哥。时间不早了。你看。”严雪松担心两人越谈越僵，急忙插话，打算中止两个人的讨论。
“嗯。好吧。我和克之先回去。”王亚樵也发觉李赫男在这件事情上无比的固执己见。他知道李赫男必然有不能明说的原因。可能是这个场合下，不便多谈。
“江悦。你住哪里？我让大哥顺便送你回去吧。”李赫男想单独和严雪松谈些事情，只好对江悦下了驱逐令。
“不用了。我住的不远，我自己叫辆黄包车回去就行了。”江悦对斧头帮有些害怕。
严雪松呵呵一笑，上前拉着江悦的手说道：“我家太小，没有客房。不然，就留你住下了。但我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大哥斧头帮的名声把你吓到了吧？呵呵。放心吧。大哥人很好的。斧头帮也不是你相向的那样，他们和青帮不一样的，不是帮会。还是让大哥送你回去吧。不然，我和阿男不放心。”
江悦只得答应下来，跟随王亚樵、华克之离开了李赫男家。
送走了客人，李赫男两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的商量事情了。
“阿男。你真的要完成这个计划？你真的要去香港和澳门？”
“是的。但在那之前，我会陪你回老家先安顿下来。”李赫男叹息一声说道。这些天以来，他认真思考过自己、家人和严雪松的将来。他觉得田盛说的对，男人没有一点势力，是保护不了家人和爱人的。他决心通过这个计划，通过与张静江、宋子文、王亚樵等民国大佬的利益同盟，为家人和严雪松撑起一个小小的保护伞。
严雪松感觉李赫男现在无比的严肃和认真。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打算接手家里那几个田庄，和杨老师一道试行一下苏联的农业模式。毛先生对此也十分支持，还专门为我们介绍了苏联农业、工业生产的模式和管理的方式。马林先生跟毛先生曾经谈过一次话，他十分赞同毛先生关于中国革命离不开农民的论断。马林先生让毛先生回湖南组建党组织和农会，发动农民参与革命。”
李赫男点头说道：“毛先生这是高瞻远瞩啊。中国上下五千年，每次时代变革、朝代变迁，都离不开农民。我会等你们把事情理顺下来，真正安顿下来之后再去澳门。”
“不会耽误你的计划吧。”严雪松感觉李赫男这一段时间以来，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他的药厂计划，一定会美梦成真。对自己男人能得到张静江、王亚樵等人的认可，她内心十分的骄傲和自豪。
“不会的。不过，我可能当不了你的牛粪了。我打算给你建个花房。”
“呵呵。好啊。我喜欢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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