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法之影（三）
“每个法师天赋觉醒的时间并不相同，但基本都会在十六岁前显露出来。目前已知的只有一位在三十岁时觉醒，那就是我的好友哈维尔·尼古拉斯·塞缪尔，也是整个瓦里泰斯最强的法师。这不能说明越晚显露天赋就会越强，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天赋的显露并非像传说或故事中所说的那么玄乎其玄，当然会伴随着一些异能，但更多的就像是醒不来的一场梦，或是脑海中突然响起幽灵般的絮语。归根结底，那便是你忽然分辨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象。比如火焰忽然跳起舞蹈，风开始具象化并像少女一般环绕着你，你会觉得你疯了，或是得了什么病，天赋越强，显露出的怪异景象和声音越多。也许这就是法师或多或少都有些疯癫的原因，不论怎样，终究你会对此习以为常，而你会发现你可以做到一些很神奇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设计出一些法阵和咒语并非是施展法术的必须要素，而是用来让新人能更快的集中精力掌握自己的天赋。当然，现在也成了一些江湖骗子的幌子。言归正传，这些征兆就是成为法师的第一步，而显露出来的天赋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那些絮语，你能了解这些声音的含义，但是你却无法形容絮语中所使用的语言，你可以与其交流，但那是所思所想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事情。这些我们无法翻译并说出的奇特语言被称作真言，这就是法术的根源。”
——摘自《魔法之影》第一章。
1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课，这是杰克最喜欢的科目。
到并不是他有多喜欢历史，而是对隐藏在历史之中的传说怪谈和民间故事十分着迷，尤其是涉及到魔法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三法王之战，阿尔吉亚北部死之城的盲眼巫师，“没心肝”老罗根与“半边脸”欧文的大冒险，沉入海底的法师之国阿尔达……
在这些故事中，杰克最最喜欢的当属大法师马塞尔在虚幻之地瓦里泰斯的冒险故事，如今已经被画成了畅销漫画，杰克期期不落，所有的零用钱都用在了这上面。
传说在阿斯加德所在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那是真实世界的投影，这片影子世界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和国度。阿斯加德的一名黑魔法师第一个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他利用魔法穿过迷雾进入了其中。那里的文明原始而落后，但在这里魔法要比阿斯加德更容易施展，于是黑魔法师开始了自己的征服之路。而一直追捕这名黑魔法师的大法师马塞尔也随后穿行而来。这时，黑魔法师已经无比强大，利用邪恶魔法创造出来的造物和从无底深渊召唤出来的恶魔大军席卷了整个影子世界。
于是，马塞尔召集了七名影子世界的勇士，并赠与他们来自真实世界的魔法武器，在他与七名勇士的努力下，黑魔法师终于被击败，而马塞尔也押解着黑魔法师重返故里。
杰克已经将历史书翻到了记载大法师马塞尔的那一页。
没错，马塞尔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但是却并非法师，而是奥斯维德市曾经的治安官，以破案雷厉风行而在当地出名。他与图特公爵曾是挚友，民间流传图特公爵曾钻研魔法，而马塞尔正是他的助手。
还有传闻马塞尔之所以破案及其效率就是因为利用了图特公爵的魔法。
无论怎样，历史书上对马塞尔的记录很少，在阿斯加德共和国建立后，马塞尔便凭空消失了，图特公爵却依然还在教育和文化领域活跃着。
杰克有些兴奋。
如果魔法真的存在，那么马塞尔也就真的是一名大法师，而关于图特公爵的传闻也可能是真的。
他想起校园里流传的怪谈，大图书馆下消失的阶梯。
那一定是通往图特公爵密室的通道，或是直接通往那座迷宫。
铃声响起。
杰克看向教室门口，历史老师老霍华德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霍华德老师已经快七十岁了，他最了解这座城市的历史，最主要的是，老人为人随和，也很喜欢杰克追根刨底的性格。
杰克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天的阴霾全部散尽。
他静等下课，然后就可以询问他关于马塞尔大法师的历史。
而在这些蛛丝马迹中也许就会找到如何操控魔法的秘钥。
2
下课后，杰克胡乱的将书本和文具塞进书包，然后就跟在霍华德老师的身后。
汤姆和爱丽丝对视一眼。
“你说得对，他今天太不正常了……”
爱丽丝将书包单肩背好走出教室。
汤姆耸了耸肩，“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爱丽丝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汤姆想起杰克的嘱咐，避开爱丽丝的注视，快速走了几步。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爱丽丝看着汤姆的背影追问道。
“爱丽丝，要去圆形广场玩滑板吗？”
一个隔壁班的男孩儿喊道。
“就来！”
爱丽丝看着汤姆拐过弯消失在墙角，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这才向自己的储物柜走去。
3
霍华德直到办公室的门口才发现杰克瘦小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微笑，这孩子显然是找自己有事。
“有什么疑问吗，杰克？”
杰克紧张的点点头，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倒是头一遭。
“进来吧。”
霍华德走进教师办公室来到自己的桌子旁慢吞吞的坐下，并发出一阵喘息。
年岁不饶人啊。
数学老师亨特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令他烦心的问题儿童，但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你要问些什么，孩子？”
霍华德坐好后，推了推老花镜的镜框。
杰克犹豫了下，小眼睛转了一圈，这才重新看着霍华德。
“马塞尔是奥斯维德市的本地人吗？”
霍华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杰克会问到这个并不出名的人物。
看来是因为最近的那些胡编乱造的漫画。
“据我所知，马塞尔确实是本地人。但他的祖先据本地志中记载，来自北方的穆斯贝尔，是一名佣兵，曾参与过阿斯加德帝国的征伐战，也是在当时获得的男爵头衔。但这个家族在此后的历史中名不见经传，连家族的名称都没有留下。直到马塞尔的出现，也是凭借着与图特公爵的友谊才在历史中留下一笔。”
霍华德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这些记录了。剩下的，在课本中都有记载，他不过是个治安官而已。”
“那么图特公爵是哪里的人？”
杰克认真的追问道。
“图特公爵的父亲克雷尔曾率领自己的塞缪尔家族参与了帝国最臭名昭著的叛乱，他拥护亨利三世篡夺王位，试图将亨利的哥哥废掉，但在大势已去后第一个投降，并亲自将亨利的头颅拱手送上。因此他也被讽刺为‘双面人’老克雷尔。不论怎样，他保住了自己的爵位，但原本的封地也就是与穆斯贝尔为邻的龙栖之地却被剥夺，从此这里便成了塞缪尔家族新的家园。直到图特公爵的出现，凭借他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无与伦比的聪明头脑，重新让塞缪尔家族登上了阿斯加德帝国权力的舞台中心，并且让奥斯维德市——也就是曾经的克斯玛城一时间成为了帝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霍华德滔滔不绝，显然他对图特公爵推崇备至。
“他是何时与马塞尔结识的呢？”
杰克急忙打断了霍华德没完没了的讲述，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难住了老学究，他靠在椅背上，仔细的搜寻着记忆。
杰克搓着手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但是霍华德依然没有开口，杰克看到老人的双眼闭上了，他叹了口气，认为霍华德已经睡着了。
“啊，我想起来了！”
刚要转身离开的杰克吓了一跳。
“图特公爵在建造大图书馆时曾与马塞尔接触过，这是地方志中记载的关于两人交集的最早记录，但是并不一定是第一次见面。”
“为何图特公爵建造大图书馆要与一名治安官接触？”
“大图书馆需要很多人手，有很多劳工来自外地，应该是为了防范外来人口所增长的潜在犯罪概率吧。”
霍华德还是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对马塞尔如此着迷，他看到杰克的双眼忽然睁大。
“我曾读过《帝国著名案例》，里面记录了马塞尔所接手的第一个凶案，里面有图特公爵出场，看时间点正好是大图书馆建立之初。”
杰克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三名建筑工人没了脑袋，而凶手是本地人。”
“啊，没错，那也是马塞尔小有名气的开端。”
霍华德也记起了那个并不见有什么奇特的案件，唯一令人惊讶的也就是马塞尔在短短一天之内就破了案。
“这难道不奇怪吗？”
霍华德眨了眨眼，不明白杰克的意思。
“图特公爵与马塞尔接触过以后，很快就出了问题，就像是两人知道一定会死人一样。”
霍华德想了想，似乎觉得男孩儿说的并无道理，这倒是一个很新奇的发现。
“马塞尔一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来找老图特，但图特并不听劝说，依然建造图书馆。”
杰克的眼神更加奇怪，那不是兴奋，而是似乎在霍华德的身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还想伸出手去确认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将手插进兜里。
“为何你要说是马塞尔发现了什么？也许是图特公爵找到的马塞尔。”
霍华德回头看了一眼，但办公桌上没什么异常。
“也许吧，但是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异常呢？”
杰克晃了晃头，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苦恼。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霍华德想了想，然后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其递给杰克。
“有一本书是图特公爵生前所著，算是自传吧，但是大部分都是关于教育和现代学科体系的论述，我年轻时曾拜读过，里面似乎有提到过马塞尔的名字，也许你能从里面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吧。”
杰克点点头，他伸出手，却没有抓到那张纸，他又试了两次这才碰到了纸张的边缘。
“你没事吧，孩子？”
霍华德关切的打量着杰克。
杰克似乎确认了纸张的真实，急忙攥住了。
“不，没什么，老师，那我先走了。”
杰克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就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一般，他低着头歪歪扭扭的走出几步，霍华德眼看着杰克的头要撞到墙上。
“小心点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杰克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并没有撞在墙上。
霍华德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戴上眼镜重新看向门口。
真是见了鬼了。
刚才明明看着那孩子要撞到墙上，难道穿墙了不成？
霍华德摇了摇头，将转椅转向办公桌。
看来真的是该退休了。
他忽然闻到有蜡油的味道，这才注意到一堆书的旁边亮起微弱的火光。
“这是谁点的火？”
霍华德看了看办公桌对面的数学老师亨特，对方正在低头奋笔疾书。
他沉吟半晌，直勾勾的看着烛台。
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吹熄了蜡烛，拿起钢笔，在要动笔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那个烛台。
他总觉得蜡烛融化的部位有些异样。
就像是一个笑脸。
还有两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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