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猎魔人之子（二）
“米德加尔特是‘中庭’的意思，在米德加尔特人的传说中，它就是圣树伊格德拉西尔上九个世界之一，属于人类的世界。所以，在他们眼中，无论是南方的安格鲁斯人，东方的乌恩图雅人，还是沉沦之海另一端艾丝翠得群岛的海民，都与自已一样，全都是米德加尔特人。只是他们都被这个虚幻的世界所诱惑，逐渐迷失在这里，只有少部分人依然还记得最初的愿景，他们留守在那个已经不再是仙境的世界边陲，等待着众神的回归。但真相确是，众神早已陨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世界，他们等待的不过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的美梦……“
——摘自《真实的结局》残卷第二章，此章节剩余部分缺失。
1
“斯拜尔斩下魔神尤弥尔的头颅，但魔神依然没有死去，它嘲笑众神和天启骑士的无能，它甚至蔑视死亡本身。斯拜尔却没有动摇，也没有心灰意冷，他平静的看着尤弥尔的头颅，如此说道，‘死亡是最轻松的结局，我本来也没有想要让你简单的死去，我将要带你去一个与世隔绝之地，在那里只有孤独和黑暗，你将永恒的与自己的罪孽和愚蠢为伴。’尤弥尔收起笑容，它的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它开始哀求，但斯拜尔却置若罔闻，尤弥尔转而诅咒斯拜尔，并发誓要将这名光明之子引入黑暗背弃自己的信仰，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它恼羞成怒后的谩骂。”
艾布纳神父停顿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小教堂后方的墙角处多出一个人，他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毛，当认出了那个少年后，微笑了下又继续讲了起来。
阿瑞泰不好意思的也笑了一下，却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一个坐在后排的女孩儿注意到了神父的神情变化，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清秀的面容上露出高兴的神情，但很快便害羞的转回头，脸变得通红。
阿瑞泰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女孩儿正是李叔叔的女儿李子嫣，他们是青梅竹马，李叔叔一家也是十年前来此定居。阿瑞泰正是来此准备接她一同回李叔叔那，今天又是在他们家吃饭，虽然这两天有一单生意，但毕竟打造武器需要时间，目前还是没什么钱，而这三天尼赫鲁也不再提打猎的事，阿瑞泰知道父亲是在担心自己，但两人都没有再次提及那天早上的事。
阿瑞泰也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在他洒土掩盖住地上的爪痕之前就已经看到了。
“……斯拜尔与人类齐心合力建立了一座宏伟的城，当完工之时，他以举起圣剑乌恩图雅为这座城市赐福，这里就将是照耀整个世界的希望之城。天启骑士至此散落各地，他们依然守卫着世界，而斯拜尔独自一人带着魔神尤弥尔的头颅上路，他来到世界的东方，直至无人之境，在那里，他将尤弥尔的头颅埋葬，并永久的看守着这座魔神之墓直至世界的终焉。”
艾布纳神父终于讲完了这段《天启书》内的故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孩子们，下周的礼拜日我们再继续讲斯拜尔城的历史。”
所有孩子站起身开始转身离开，他们看到门口低头站立的阿瑞泰时，都刻意的躲避着，阿瑞泰也识趣儿的站在墙角，一只小手却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这才抬起头感激的看着李子嫣，很多男孩儿都嫉妒的窃窃私语。
阿瑞泰知道，这也是镇上的孩子疏远他的原因之一，他们不知道为何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为何会看上这个怪人。
“我们走吧，阿瑞泰哥哥。”
李子嫣柔声说道。
阿瑞泰点点头，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越过李子嫣看向正在整理讲台的艾布纳神父。
他犹豫了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可以等我一下吗，子嫣，我有些事要问问艾布纳神父。”
李子嫣好奇的眨了眨眼，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走到门口等候。
阿瑞泰向艾布纳神父走去。
2
“神父，我……”
艾布纳神父回过头看着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阿瑞泰，他和蔼的笑了起来，“有什么疑问吗，孩子？”
阿瑞泰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问道，“天启骑士还活着吗？”
艾布纳神父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的打量起阿瑞泰，似乎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何要这么问，因为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三千年前黎明纪元初期，所有的天启骑士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而七把圣剑也下落不明。
阿瑞泰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个不太好说，”艾布纳神父终于开口说道，“《天启书》中说他们拥有永恒的生命，但历史中有很多迹象表明，七名英雄早已作古，但圣剑拥有强大的力量，也许那不过是假象，他们也许还存活于世。”
阿瑞泰非常惊讶，没想到艾布纳神父竟然如此认真的答复他。
“为什么要问这个？”
艾布纳神父有些好奇。
“我……我在这几天总是作同一个噩梦，而在三天前的早晨，却如同身临其境般进入了那个梦境，我能感受到火焰的热度和鲜血的腥气，而且，我……我见到了一头巨龙，我觉得我知道它的名字，它是尤蒙刚德，人类骑士斯拜尔的坐骑和战友。”
阿瑞泰自己也很惊讶竟然将实情全部说出。
艾布纳神父忽然面色凝重起来，他看着阿瑞泰的双眼半晌无语，阿瑞泰有些后悔，也许神父已经将他当成了疯子。
“你还看到了什么，孩子？”
艾布纳忽然凑近低声问道。
“我……我还听到了巨龙再对我说话，它叫我‘猎魔人之子’，还让我做好准备，说那一刻即将到来。”
阿瑞泰停顿了下，然后说出他未曾告诉父亲的细节，“它说血雨即将洒下，引路人即将回归。”
艾布纳神父直起身子，眼神有些游离，阿瑞泰摩挲的双手看着神父。
“尼赫鲁不让我告诉你太多关于加哈族的事。”
艾布纳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着。
阿瑞泰没有吭声，但眼神中充满期待，他没想到这会牵扯到自己族人的历史。
“但命运弄人啊，你应该知道这些秘密。”
艾布纳神父重新看向阿瑞泰，“你知道世人对加哈一族的看法吗？”
阿瑞泰点点头，“李叔叔说，人们认为我们是天生的刺客。”
艾布纳神父点点头，“这只是二百年前开始的，加哈族帮助翡翠帝国夺取天下，但这段黑暗的历史却没有太多人知晓，在翡翠帝国掌权后，王室下令诛灭加哈族，这就是你们一族没落的原因。但在这之前，你们一族并非这个身份。”
阿瑞泰仔细的聆听着。
“加哈是乌鸦的意思，黑色的鸟带来死亡个厄运，世人认为这是对你们杀手一族最贴切的称呼，但却并非如此，乌鸦曾是你们的眼和信使，在黎明之战中，斯拜尔率领的猎魔人大军便是利用乌鸦来刺探魔神大军的动向。”
艾布纳神父翻开《天启书》，找到一副插画，上面是斯拜尔与魔神大军作战的场景，他的头顶有一只鸟盘旋着。
但阿瑞泰发现，那只鸟是只猎鹰。
“《天启书》是在黎明纪元中期编著的，根据冰山圣修所和撒提安大图书馆的研究发现，里面有不少内容与曾经的史实并不相符，这就是其中的一点，因为至今在斯拜尔城的大圣堂内还留存着当初圣鸟的羽毛，那明明是乌鸦的羽毛。”
艾布纳神父看着插画说道，“斯拜尔曾是猎人，他拥有上古血脉，是最初人类的后裔，他拥有与所有生灵沟通的能力，那种能力被称为‘心眼’。”
阿瑞泰不禁睁大双眼。
“撒提安大图书馆中保存的资料显示，斯拜尔当时与精灵骑士希尔芙一同前往东方，随行的还有不少参与过黎明之战的人类猎手，《天启书》神话了这些英雄，也修改了一些内容，他们也有七情六欲，斯拜尔和希尔芙就正是一对儿恋人。”
艾布纳重新看向阿瑞泰，“我与一名同僚在来到东方之前曾得到一部古怪的文献，被称作《真实的结局》，内容很多已经遗失，但里面记载了斯拜尔与希尔芙的事迹，他们在东方一同致力于消灭魔神的残党，乌恩图雅人称呼他们为猎魔人。而他们与其他猎手都留有子嗣，很多年过去了，这些参与过黎明之战的英雄都消失在历史之中，但这些人的后代却继承了祖先的意志，一直与邪恶对抗，他们称自己为‘猎魔人之子’，但乌恩图雅人根据他们总是操纵乌鸦的特征，将他们称为加哈族。”
阿瑞泰有些骄傲，更多的是释怀，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血脉与魔神无关，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些英雄的后代子孙。
“很多年过去了，恶魔和那些怪物都销声匿迹，猎魔人之子也失去了原本的风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开始走向堕落，曾经猎杀怪物的英雄成为了杀人的刽子手。”
艾布纳神父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而最终这个族群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这与我的噩梦有什么关联？”
阿瑞泰疑惑的问道。
“希尔芙拥有预言的能力，她是精灵族中的先知，而斯拜尔与希尔芙的后代便可能拥有这个能力。”
艾布纳神父低声说道，“你的双眼如此奇怪，这并非是谣言中的魔神之血，希尔芙的双眼就是如此，所以，你这一脉应该就是斯拜尔与希尔芙的血脉。”
阿瑞泰的心突突直跳，他从未想过这会意味着什么。
“你父亲是对的，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关于这个梦，我会再寻找更多的线索。”
艾布纳将双手搭在阿瑞泰的肩头柔声说道，“孩子，这也许会是指引整个世界的启示。”
阿瑞泰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可是，您从未说起过这些事，这与《天启书》内记载的内容相差太多了。”
阿瑞泰说出心中的疑问。
“有些事，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艾布纳神父解释道，“人们需要的是信念和支柱。”
“回去吧，子嫣等你很久了。”
艾布纳神父重新和蔼的笑了起来。
阿瑞泰有些茫然的转身准备离去。
“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艾布纳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阿瑞泰。
阿瑞泰摇了摇头，“父亲从未说起，他也不让我学习我们一族的语言。”
“希望，这就是你名字的意义。”
艾布纳神父笑着说道，“斯拜尔在安格鲁斯人的语言中也是希望的意思，你与黎明之战的英雄同名。所以，记住这点光明，无论遇到什么，它会指引你前进的道路。”
阿瑞泰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艾布纳神父一直目送着这个少年走远，这才喃喃自语道，“愿父神保佑你，孩子，也愿你的心中光明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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