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色的泪水（1）

　　布兰妮被这股力量压制着，类似于被拖拽着的样子不停往前。

　　她面对着那团浓重的黑暗，一下子钻了进去。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最初的那种自由的呼吸，在黑暗的包围之下，都显得十分脆弱。

　　“这里，埋藏着你不敢相信的历史，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对于历史独一无二的能力，也被你遗忘了。”黑影的声音从周围的黑色雾气之中传来，一字一字清楚地进入了她的耳朵里：“但是我不想让你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你的使命，远比这个重要。”

　　言罢，原本包裹在布兰妮身前的黑暗突然消散开去，紧接着，她所看见的场景就被一副色彩鲜艳的画面所取代。

　　“这里是……”她看着眼前的画面，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没错，这里就是你的第一个梦境。”黑影用低沉的声音说：“就是因为你这个梦境，才致使你被驱逐流放了。”

　　黑影说完，眼前的画面开始移动起来，接着祭祀出现了。

　　黑影伸出手指着出现在布兰妮前方的那个男人：“他是控制着这个梦境产生的祭祀。一开始，你们只是遵循着庆典的规则，一步一步按照着你的父亲想要表现出来的步骤进行，你们之间没有交集……有，也只能算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可谁也没有料到，在这场庆典之后，你被放逐了，而他，则接受了死亡的审判。”

　　祭祀的身影突然开始扭曲起来，从一个清晰的人形，变成了一团不停旋转起来的黑色漩涡。

　　“布兰妮，你这样做，害死了我。”祭祀的声音就像是从一块千年寒冰当中发出来的。

　　布兰妮被黑影控制着，做不了任何的动作，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如梦幻一般——场景，她无法分辨自己看见的究竟是什么：是梦？是幻觉？是自己留下的记忆？……

　　接着，黑色漩涡就开始移动起来，她一会往上蹿，一会往下，在布兰妮的眼前不停地跳跃：“你害死了我！我当然也要将这副仇恨施加给你！你这个恶魔！”说完，黑色的漩涡突然往前加速，一下子就闪到了布兰妮的面前，一只胳膊从其中伸了出来，抓到了布兰妮的脖子：“为什么贵族长老会生下你这么一个杂种？【记忆之球】的规则，永恒不变！你呢，你或许只是一个就应该被抹除掉的恶魔！”

　　它的手越来越用力，布兰妮也被掐的即将失去了正常的呼吸……

　　“够了！”黑色人影喝声道。

　　下一秒，漩涡当中的手立刻收了回去，表现出一种畏惧的样子来。

　　“我把你找回来，并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现在，我需要你再一次施展你的能力，将她身体里真实的能力逼迫出来。听明白了吗？”

　　漩涡里的手再一次伸了出来，只见它安分了很多，轻悠悠地按住了布兰妮的太阳穴……

　　……

　　这一次，是画面开始旋转起来。

　　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就连最基本的光芒都消失了。

　　她出现在一团更加浓重的黑雾之中。

　　祭祀的身影出现了。

　　“布兰妮，你渴望什么？”

　　他的声音就如同一曲吸引住了布兰妮所有注意力的调子一般，让布兰妮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居然失去了最初的抵抗，在祭祀的话语之下，开始思考起来。

　　“布兰妮，你身为一个统治者的后代，却不甘于眼前的现状……你放弃了眼前的荣发富贵，你甚至在面对着你父亲统治下的民众，出言不讳，这一切，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布兰妮的思维，在祭祀的话语之间，开始游离起来。

　　她思考了一会，说道：“意义？难道所有人活着，都会思考意义这种事情？”

　　祭祀微笑了一声，似乎是为对话开始进入正轨，而感觉到满意，他过了几秒钟，说道：“说到底，也许是藏在你身体里的那头野兽在作祟吧？”

　　布兰妮没有回答，选择以沉默度过了这个问题。

　　“很好，你不愿意说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那不如这样，我来说，如果你觉得不对，可以制止我。”祭祀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才开口道：“布兰妮，你其实并不是一个由贵族长老和正常【记忆之球】的妃子生出来的孩子，你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生命，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你自从出生之后，就立刻表现出和【记忆之球】民众相互违背的样子。”

　　见布兰妮没有打断他，祭祀继续说：“你也知道这一点，而且很清楚地将其隐藏在你的心里。既然贵族长老一字为提，你也不打算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言归正传，第一个梦境的产生，是一个转折点，因为在梦里，你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将你心里的真实感觉都毫无保留地全部表现了出来。我将其归纳成‘一头野兽’，因为就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它。”

　　“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结果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出现在你梦境里的投影罢了，一个对于你内心的折射。所以当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将你内心所有的真实想法都说了出来。”

　　布兰妮说道：“历史，原本就是黑暗的，和我自己所经历的一样。”

　　“没错没错，”祭祀说：“你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愫，完全也是由于我之前说的那样，你不是一个经历生命最完美的过程而诞生的生命，而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生命，其过程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可言，更像是一种单调且有死命令的过程。”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所看见的……任何事物，都是黑白两参的。黑暗，本身就如同一种瘟疫，缠绕着每个角落，缠绕着每一个生灵。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这些黑暗曝光在阳光之中，让它没有地方可以遁形。”布兰妮平静地说，如今她的双眼之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迟疑，反而多了一份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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