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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你还会撒豆成兵呢?


  第六日,北方军如约派出使节,与南城黄巾中军的大小头目,商谈投降或自愿去留问题。

  于此同时,东城黄巾后营,相继开出军都,向北方军投降。

  北方军开始受降。

  西城蔡和与王双戟见军都已落,大喜。

  蔡和亲至北方军大营,欲与北方军大头目相商善后事宜。

  谁知,营外却被巡营骑兵挡驾。

  张世平闻讯出营,以北方军正在受降东城黄巾事急为要,望其守好西城,不要在最后关头出纰漏,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善后?容后再谈。

  两万北方军近在咫尺,仅全员披甲的骑兵就上万,军都西南东三面城门全部洞开,早已不需要什么里应外合。

  蔡和感觉自家确实没有与北方军,讨价还价的本钱。若要强索营伍与缴获,惹急了北方军反而不美,只得先回,继续固守西城。

  当日,由军都东门陆续出城的黄巾后营老弱,并一部分左营老弱妇孺。

  两万余黄巾,被北方军骑兵,一批批押解至北方军大营南区。

  除小两千比较特殊的人外,其余黄巾老弱妇孺被优待,分帐而居。

  “缘分哪,我们又见面了。”

  北方军南营,王朝一身笔挺的士官服,在一行随员的陪侍下,负手走到近两千目光呆滞,满脸懵逼之色的前劳改犯身前。

  他缓缓环顾了一圈去而复返的倒霉蛋儿们,真诚的笑了起来,“我们说话算数,十年。”

  “各分队注意。”

  随员中一个旗队长服色的高大汉子上前一步,冲近两千倒霉蛋大吼一声,“原地坐下。”

  世事的离奇,就在于去而复返的近两千二进宫的劳改犯们,依然保持着劳改营练就的顽强作风。

  不少人闻令,条件反射一样就坐了下来。

  不是一下坐倒的,是融化的冰山一样,此起彼伏的颓倒。

  不少人是被身旁人的动作提醒,甚或轻拽了下,才坐倒于地。

  始终不肯坐下,或下意识的方一坐倒,复又倔强的站起来的三十余人,一个个梗着脖子的不屈样子非常威武,被场边待命的一队骷髅队,入场带走。

  王朝一行人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待眼前没有站着的了,才扬声道:“劳改营的纪律,你们已经比较熟了。时下我军要编列数万战俘,人手比较紧张。所以,给你们一次立功的机会。

  愿以杂役身份,配合劳改营抽调出的人员,将数万黄巾战俘编列,并安全递解至渔阳三河,即预定开荒的地方。我们就视你们为军都战俘,还是五年苦役,相当于减刑五年。还是自愿,愿者就站起来,到我右手边的空场集合。”

  场上先是一静。

  继而,坐在地上的黄巾战俘,歪歪扭扭,此起彼伏的站了起来……

  杂役,对一般战俘来讲是升官,管战俘是减刑。

  为什么要拒绝?

  想不出拒绝理由的二进宫劳改犯们,纷纷起立,“自愿”以行动走上了为奴隶主效忠的反动道路……

  第七日。

  北方军开始受降东城黄巾。

  黄巾左营万余人,持军械不卸甲,带上辎重,由军都东门鱼贯出城。被骑兵押解至北方军大营东区外,分批脱甲缴械入营,毗邻南部老弱营区,营内露营……

  ……

  “说是红花油治跌打损伤。”

  帐间一辆黄巾推过来的独轮辁车旁,一股股黄巾俘虏,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不少人抬着头,无声的注视着一人一马。

  李轩牵着一头长鬃飘飘,四蹄踏雪的青马走了过来,把一个篮子朝车前的一个髻乱发散,三炷香发型都折了的家伙面前一扔,“我给你找了匹青骢,伤好了骑骑看,与你早先那匹青骢孰优。”

  “我是鞭伤,又不是军棍开臀。”

  邓茂身子半歪,一脸颓废的伸腿坐在辁车前的草地上,脑袋枕着车辕,嘴里咬着个草茎,左脸颊斜着一道鞭痕,为本来就倒霉的他,又平添了几许自挂东南枝的萧索。

  “不至于羞愧自裁吧?”李轩问邓茂。

  “不至于。”邓茂嘴里的草茎上下颤了颤,头也不抬。

  “不至于誓死不降吧?”李轩又问。

  邓茂眼皮一掀,眼睛挑着瞥了李轩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一脸郁闷:“不至于。”

  “你降就有人要么?”

  李轩开心的把缰朝邓茂的身上一扔,学着当初邓茂对他的做派,视而不见的对空气说了声话,放下马扭头就走,“先在劳改营锻炼锻炼吧。

  “…我看营里人马不够呀。”

  一句奇怪的问话,从后面追上了李轩,邓茂幽幽来了句,“有一半么?”

  “没有。”

  李轩没回头,只是脚步不停的朝外走,头也不回的笑了声,“邓副统帅成长很快嘛,别人都说邓茂是个笨蛋,我说不对,邓将军只是独当一面太快,缺乏锻炼。”

  “呸。”

  邓茂斜脸把草茎吐了出去,望着李轩的背影,小眼神愤愤。

  他一进北方军大营,就感觉哪里不对,半晌才惊觉北方军的兵马数量,似乎没有城里看见的多。

  “你还会撒豆成兵呢?”

  邓茂不甘的在李轩背后扬了一嗓子,“敢问仙帅究竟多少兵?”

  “我帅的不是。”

  李轩走动中举手拇指食指一张,大喊道,“八路滴干活。”

  八千。

  两万多兵马的北方军大营,实际兵马只有八千。

  四千步卒,四千骑兵。

  只不过三千步卒与三千骑兵,晚上会偷偷溜出去,白天再大张旗鼓的回来,汇入大营。

  骑兵遮蔽了四周,隔绝了敌军探马,军都的黄巾欲了解北方军兵马数量,只能通过城上的“肉眼”。

  亲眼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么?

  魔术骗的就是眼。

  军都城上的黄巾,是看不到偷偷出营的北方军的。

  只能看到北方军的援军不断开来,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兵马汇入城南大营,只能看到城南外的北方军大营,不断扩大。

  孙膑骗庞涓的减灶法,反用!

  实际上,连关羽与张飞都未回,带着东西两乡,汇合了四千北方军后续赶至的骑兵,始终在蓟城下督战。

  受到了激励的十余万地主武装,奋勇攀城,以兵力优势轮番疲敌。

  昨日二百余架就地取材的云梯一搭,幽州刺史治所即破。

  蓟城很大,城墙周长很长,黄巾兵力却不足,只有两万,又多是新裹挟的庶民。

  四周云梯一多,就顾不过来城墙了。

  土豪地主联军已杀入蓟城,正在清剿城中的黄巾,封查府库,搬运物资。

  “仙帅。”

  李轩驱马至北营口的时候,场上的苏双,张世平与且必居,赫哲等胡骑酋帅,鲜于辅等幽州流氓头子,简虎简豹等北方军亭里长,一个个神态恭敬,甚至多有不可思议之色。

  实在是军都这仗打的太邪,隔空过招一样。

  借助军都城内,分成了西,南,东三个方向,六股互不统属,又相互关联的势力之间的缝隙。

  七日之间,城内六万黄巾即被分割,连消带打,各个击破。

  军都附近有数千民壮被裹挟,充入了黄巾前营与后营,如若计入这部分,城内黄巾总兵力过七万。

  西城八千兵马的前营蔡和是一股,万余兵力的右营王双戟是一股,南城中军两万兵马是一股。

  东城万余兵马的左营是一股,两万后营老弱是一股,被释放复返军都的两千黄巾战俘是一股。

  股与股之间,信息不对称,相互制肘。牵一发而动全身。

  于是,有开着的西城门,不进。

  放着反叛的黄巾前右两营,不会师,不合兵。

  反在城外不停扩建北方军大营,表演源源不断的兵马入营。

  有敞开的西门在,军都城防就没有意义了。

  城外的北方军又越来越多,披甲骑兵都上万,一出城就死定了。

  要么,攻,打下反叛的前营与右营盘踞的西城,把西门闭上。

  可攻西城的时候,北方军的步兵与骑兵,随时就可以从西门入城。可以从防守空虚的南城东城攀城而入。

  而且,军都无远粮,不是关城门能解决的事。

  黄巾中军就是一个犹豫,攻西城叛军不坚决,被北方军围魏救赵吓退。

  导致一夜过去,北方军又“增兵”六千。

  这一下,南城与东城的黄巾,动都不敢动了。除了自守,坐以待毙,似乎没别的辙了。

  因为,第二天,北方军又增兵六千……

  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看似最置身兵变事外,城东最清闲的黄巾左营与后营,反而最先投诚。

  东城事变,开东城门与西城同挂红旗。

  可北方军仍不入城,不受东城降,反逼南城黄巾开门。

  西城是前营右营叛军,东城后营左营又降,城外是“两万”北方军,南城黄巾等于被包围了。

  按仙帅的话说:“南门开不开不重要,我要的是南城黄巾的那口气。南门一开,这口气就泄了,就是我军受降东城黄巾之时。”

  果然,南城门一开,东城原不愿降的左营部分小帅,被无形的大势一推,顺势就降了。

  而城南早先欲镇压东城的黄巾中军人马,为了“自愿选择去留”的一线生机,试探性的开了下南门。

  南门一开,南城黄巾自己都泄气了,未能有效阻挠东城黄巾后营左营,出城投降。

  北方军除了佯攻射了军都南城一阵箭,就是兵马隔空走来走去。

  然后,东城三万黄巾就投降了?

  这简直令北方军一众将校晕晕乎乎,总算是对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有了直观的感受。

  此时,南城的两万黄巾中军,正在与北方军商讨“自愿去留”。

  西城的一万八黄巾前营右营兵马,本就是叛军,是北方军的友军。

  军都之战,这就赢了?

  可李轩不等与众将寒暄,马都未下,提鞭朝西一指,一句话就把场上众人冻住了。

  “…准备解除黄巾叛军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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