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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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羽将目光移向了实验台，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打算在今天完成改良，看来又要再拖一天了。

　　苏羽的时间表安排得很紧，除去学习和实验之外，严格按照十五分钟的单位划分，这不仅源于变强的渴望，传奇法师的账单也是一大动力。

　　在史诗同盟商人一经创造便风靡大陆，名为“利息”的邪恶名词下，苏羽在每个月的末尾收到账单时，都能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这种压力逼迫着他飞速成长，因为只要一浪费时间，苏羽就感到自己距离偿还债务更远了一分！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他的妈妈艾德琳为他争取而来的，苏羽不想浪费分毫。

　　苏羽收拾完一地的玻璃碎片，向实验台走去，这时他眼睛突然一亮。

　　在【真理】的全新视角中，绘制魔法阵的过程，又会出现什么变化呢？

　　他连忙跑到实验台旁，用双手撑住合金桌板，凝神看向魔法阵。

　　果然，在放大的视野和全新的观察方式中，一切都变了，整体，线条，乃至结构单元，全都变了！

　　在他的视野中，魔法阵的宏观和细微之处以一种极为清晰的方式呈现而出，而他的思维，更是犹如不断灌入魔法阵的魔力一般，竟是按照魔法阵的线路流转了一遍，顺畅处，阻碍处，全都映射到他的脑海中！

　　仅仅看了几眼，就发现了几处明显可以改良的地方！

　　这就是【真理】的强大之处！

　　“这真是，太奇妙了......”

　　苏羽欣赏着，赞叹着这种宛如上帝视角般的感觉，却突然紧皱起眉头。

　　需要改良的地方，好像有点多......

　　等下，不是有点多的问题，这个魔法阵......

　　苏羽瞪大眼睛，险些将“垃圾”二字说出来。

　　随着观察的时间变长，苏羽发现的问题越来越多，竟是达到了让他感到耻辱的地步！

　　“这里的魔力放大结构明显可以优化，这里的元素转换阵列也太粗糙了......我当时在干什么！”

　　苏羽就像一个看到自己十年前作品的画家一般，面红耳赤，难以忍受这些令他感到尴尬的低级错误。

　　“太糟糕了，完全是一件垃圾。”

　　苏羽陆陆续续又找到了一些目前看来算是极大的错误之处，他摇了摇头，干脆将所有需要改良的地方记在笔记上，然后强行抹去了他的第一件作品，这个一级的魔法阵【火球炎爆】。

　　一切重新开始。

　　苏羽深吸一口气，他从材料箱里倒出一大堆材料，由于每月的额度有限，苏羽之前的绘制过程十分节省，力求将每一枚金币的利用率发挥到最大，连边角料都不放过。

　　但这次苏羽不准备节省一丝一毫的材料，因为他有信心做出一个完美的【火球炎爆】。

　　苏羽很快沉浸其中，合金桌板上响起“哐当叮当”的声音。

　　时间飞速流逝，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时，苏羽的意识从魔法阵中脱离，恍然意识到，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刻了。

　　“太美了。”

　　苏羽屏住了呼吸，震撼地看着自己完成了一半的作品，直到汗水从额头上流到眼睛里才回过神来。

　　相比之前那个粗糙不堪的半成品，新的魔法阵看起来完全变了样子，它的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结构单元都无比完美，这些微小的细节组合在一起，使得整体充满了魔法语言的美感，简直像是从教科书里复制下来一样！

　　这时大门打开，提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餐桌上，看着苏羽一动不动的背影，小声提醒道：“先吃饭？”

　　“哦，好！”苏羽转过身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小跑了过来。

　　苏羽感到身体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饥饿，觉醒了天赋之后，似乎他的饭量也增加了不少，至少中午的时候，苏羽根本就没吃饱，更别说又劳累了一下午了。

　　依然是肉排搭配果子，但苏羽却感到胃口大开，他叉起一块三分熟的肉排，连带着血丝一口塞进嘴里，丰沛美味的肉汁刚在口腔里绽放片刻，就被完全吞进食道。

　　苏羽刚想吃第二块时，提勒瞪大眼睛，连忙制止了他。

　　“咀嚼次数二十下，搭配三十克的水蓝果和二十克的紫晶葡萄！”提勒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是食谱上的要求，军队中有句话说“能吃的士兵才是好士兵”，进食这一日常必需的活动，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学者们列入了研究范畴。

　　为了达到魔兽血肉的最大化利用，学者们不知丧心病狂地做了多少实验和研究，像苏羽日常吃的这些魔兽肉，可都是取自十级以上强大魔兽的肝脏和血肉，蕴含着惊人的能量，每一顿饭都价值几十金币甚至上百金币，寻常贵族只有在宴会时才吃得起。

　　苏羽的特殊待遇，也只是在打下身体基础的阶段才会这么奢侈。

　　价值昂贵，自然要合理利用，像提勒所说的精确到克的搭配，就是一种能量利用率高的进食方式。

　　苏羽不好意思地放下肉排，说：“刚才实在太饿了，没注意，还有，以后能增加饭量吗，我感觉完全不够吃的。”

　　提勒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笔记本写下，一边写一边说：“好，按照殿下的说法，当你感到食物不够吃的时候，就说明该换一套食谱了，啊哈，这也说明你变强了......”

　　“是吗，可是，这种吃饭的方式好痛苦啊。”苏羽强忍着大口撕咬肉排的冲动，开始严格按照食谱给出的搭配方式进食。

　　提勒收回笔记，打趣道：“以后还会更麻烦。”

　　他说完擦了把汗，又急匆匆地提着食盒离去，不多时，提勒重新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堆高热量的甜点，十分地尽职尽责。

　　“呃，你也吃点吧？”苏羽推了推食物。

　　“不不，我已经吃过了。”提勒和往常一样拒绝了苏羽的好意，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苏羽快速解决着甜点，含糊不清地说。

　　“殿下在冬天之前应该不怎么回来，你之后的课程和训练内容，将由瑟娜大人制定。”提勒耸了耸肩，补充说：“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嗯。”苏羽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之后的时间，苏羽继续完善【火球炎爆】，在【真理】的视角下，他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将余下的框架构造完毕，只需要再填充几个必要的线路就可全部完成。

　　理论上来讲，苏羽的这个【火球炎爆】已经是最完美的【火球炎爆】了，在魔法阵学者长达数百年上千年的研究中，低阶魔法阵的完善程度已经达到了无法提高一分一毫的峰值，这也是目前所有学者的共识。

　　曾经也有人会花费力气在这些魔法阵的改良上，并想藉此来简单快捷地获取魔法世界的荣誉，要知道，史诗同盟不知多少寂寞贵妇中意胸前佩戴着荣誉徽章的年轻魔法师，只可惜的是，这些取巧的人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还差最后一步。

　　苏羽露出笑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半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愉悦。

　　他哼着瓦兰村落的小调，走到角落一个矮人出品的炼金装置前，为自己榨了一杯冬梨汁。

　　随后他走到窗台旁，在密封的百叶窗上微微拉开一道缝隙，微冷的风顿时灌入室内。

　　苏羽的灰色发丝扬起，享受着新鲜空气的吹拂，一口喝干甜美生津的冬梨汁，舒服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赞美炼金装置的精妙。

　　说起来，这还是苏羽第一次有闲情逸致使用这台机器，此刻他眉头一扬，不自觉地开始思考这种炼金装置的动力与运行方式。

　　“嗯，应该是纯机械结构搭配一个小型动力魔法阵，魔力转化为了机械能......欸？”

　　苏羽的表情蓦然凝固住，他喃喃自语道：“能量转换......转换效率，效率......同序列的元素转换怎么能提高效率？呵，我真是脑袋都糊涂了......”

　　为什么不换个思考方式呢？苏羽突然冒出来几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不要先睡一觉休息一下？”连续十几个小时的研究，让苏羽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

　　“好吧好吧......”

　　他苦笑着用手敲了敲脑袋，摇了摇头，正打算去休息，脑海里突然又冒出几个想法。

　　迈出的一只脚瞬间僵住！

　　“有了！”苏羽瞪大眼睛，几乎是吼了出来：“用振金，用振金的衍生化合物来代替第三序列‘梅捷列夫区’的元素，既可以达到模拟效果，又可以同时提高转换效率！”

　　“天啊，我是怎么想到的！”苏羽一把将盛冬梨汁的杯子摔到地上，像一头豹子般奔向实验台。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苏羽心脏跳得飞快，遗传了母亲的修长双手则同样飞快地搭建起一套临时的实验装置，用来提取振金的某个衍生化合物，然后将脑海中的能量转换结构画在图纸上。

　　魔法装置燃起蓝色火焰，映得他的神情一丝不苟。

　　“没错，来吧，来吧......”

　　白色的膏状物体在水晶皿上逐渐生成，与此同时，排在“神性金属”第三位的，稀有无比的十克振金彻底消失。

　　这意味着一千金币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消耗殆尽，但平时连一个金币的使用都恨不得建造魔法模型的苏羽却看都不看一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由一个简易炼金装置而引发的伟大构想刻在魔法阵上。

　　然后，奇迹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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