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就在他回过身想要细看之时,原本盖在锦尘身上的披风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薄被。
若非程免免这等眼力惊人之辈,绝对看不出其中变换。
故此,程免免打消了离开的准备,转身又向内室走去,“仅仅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能悄然无息的偷天换日,姑娘不简单哪!”
闻听此话,锦尘方才缓缓坐起身来,却依旧是背对于他。程免免目光所及,只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
只听得那锦尘用十分慵懒的声音说道:“能够走进我这间屋子,公子也绝非一般人。”
说罢,锦尘轻轻拂了一下衣袖,随着珠帘的摇晃声,一阵掌风便兀自向程免免袭来。
虽然程免免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住了这一掌,却也明白是锦尘手下留情的缘故。
“姑娘既然身怀绝技,又为何屈居在这烟花之地供人享乐呢?”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在大好的年华里就这样将青春消耗呢!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公子请回吧,今日之事请不要对其他人说起。”
说完这话,锦尘再次将身子躺回至床上,直至程免免离开以后,她才将那视如珍宝的披风抱到了怀中。似乎少了这物件,连觉都睡不安稳了一样,抱的死死的,任是谁也抢不走。
对邝芷萝仔细嘱咐一番后,程免免方才安心的走出了潇湘馆,却不难察觉到一路上都有人在跟踪他。将那人引到孙振英死的那片墓地中后,程免免才仰天长笑道:“跟了我这么多天不累吗?出来,咱俩聊聊天。”
不多时,一个铁血硬汉般的男人便赫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汉子还来不及进行自我介绍,程免免忽然挥出左手,朝着汉子胸口便是一拳。
那汉子不仅灵敏的化解了程免免这一拳,还反手勾住了他的手臂,“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再动手?”
程免免十分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不能”。
那汉子当下身影一闪,便跳脱至一丈之遥。程免免趁势追击,五指翻转间便擒住了那汉子的手臂,随即又用另一只手朝他颈中砍去。
那汉子很是利落的飞起右脚踢向程免免那只手,当程免免的手再次落至那汉子身上时,所有的力度都于顷刻间消逝。那汉子不仅安然无恙,反而趁机逃出了束缚。
只见程免免拍着手掌笑道:“果然用的是无眠之城的功夫,是哥哥派你来保护我的罢!”
被识破身份后,那汉子赶忙朝着他抱了一拳,“属下程赟,见过二公子!”
程免免很是钦佩的拍了拍程赟的肩膀,“早就听闻云乃霆于暗中培养了一队暗卫,个个都是勇猛刚烈、忠心耿耿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赟低着头说道:“云副城主之所以暗中培养我们,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城主!他曾说过,如若有朝一日我们看到了他发射的信号弹,就意味着他将于不久后离世。他死以后,我们所有人需回无眠之城侍候城主,并代替他守在城主身边直至城主去世。只要城主尚在人间,我们所有人都会唯城主之命是从!”
听过此话,程免免很是好奇的问道:“你们就这么听他话?他死以后,你们完全可以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回无眠之城?”
“只因他是云乃霆!”说这话时,程赟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之色。
程免免小声呢喃道:“这云乃霆还真是厉害!活着的时候威风八面,死了还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这么周全。说到底,他只是不放心哥哥……不放心我能照顾好哥哥。”
只听得程赟满是不解的问道:“属下自认未有破绽,每次跟在二公子身边时都很是小心翼翼,您是如何得知我在跟踪的?”
程免免笑道:“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到车棚顶上随我在旭阳派坐了半宿,又轻轻松松的溜进了潇湘馆,武功自然不弱。”
程赟将眼睛瞪的像两颗圆枣,“您连这都知道?”
程免免指着土地说道:“我原先并不知道这些,怪只怪……你太爱多管闲事了!我将孙振英杀死以后便马不停蹄的将他带回了旭阳派,若非你一路用掌风替我将这车轴印擦拭干净,孙泰不会不来这里找证据。而当我走下马车离开时,明显感受到了风吹的声音,想来是你趁机躲了起来。
其次,今日在锦尘姑娘的房中,她曾向我打来一掌。虽然只用了三分力,但我能感到有人在我旁边替我挡住了她的掌力,那人一定是你!”
程免免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却让程赟在敬佩之余又添了些许疑虑,“通过这几天与二公子的接触,属下觉得您并非、并非如副城主所说那般是个不靠谱的二把刀……”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我,他永远不会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说完这话,程免免眼中竟添了一丝丝悲伤的神色,或许他是在为云乃霆的死而难过吧。
没过多久,程免免伸手入怀中摸出了玉翎,“程赟,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回去给哥哥。顺便告诉他,我暂时不会回无眠之城了。让他凡事不必忧心,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是,属下遵命!”
与程赟分手后,程免免又开始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他原本是打算去雪神宫见见那日思夜想之人的,但程饮涅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她已是有夫之妇。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你心里可是也有过那么一个人?短短几日的接触就让你不由自主将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即便知道她已经嫁了人,心里却还是放不下对她的牵挂。
怀揣着对柳雁雪的思念之情,程免免每日都要去潇湘馆与邝芷萝见上一面,只因为她眉眼间与柳雁雪有几许相似。
纵使如此,他每天也不会待上很久,最多半个时辰便离去了。
从邝芷萝这里离开后,他又会在锦尘门前徘徊,但是每次都会被锦尘三言两语打发掉。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北方的天空逐渐飘起了细雪……由秋等到冬,他却始终都没有见过锦尘的真面目,却依旧每天乐此不疲。
越是这样,他对锦尘就越发好奇,“会武功,还会琴棋书画,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说你是身不由己才在这潇湘馆中消耗生命,既然如此不情愿又为何不离开?还是……你也和芷萝一样,是为了别人。”
当程免免再次走出潇湘馆时,白雪已经铺满了整条街。百姓们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纵使是寒冷的冬天,无眠之城内也处处氤氲着温暖之气,程饮涅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举箸执笔都显的那么力不从心。
这一天的清晨,程赟来向他报告关于程免免及云秋梦的消息,却意外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程饮涅,书桌旁还有一滩未干的血迹。
数位大夫守在他床前三天三夜,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是个个都断定他活不过明年春天,也就这两天的活头了。
待程饮涅身体稍稍有些好转后,程赟捧着玉翎跪到了他面前,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城主,为了身体着想……您还是将玉翎里的软玉取出来吧!”
程饮涅面无表情的摇了个头,“再等等吧!能撑一天是一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玉翎的主意,毕竟此物太过珍贵。”
望着他枯黄的脸颊以及瘦弱无比的身躯,程赟一个劲的恳求着,“城主!就当属下求您了,将软玉取出来吧!您的身体真的已经熬不住了……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难道您想在病榻上过吗?”
“快要过年了吗?我记得去年过年时,云儿足足陪了我整整一天,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放烟花,一起守岁,一起贴春联……如今,终究还是物是人非了。”
说完这话,程饮涅指着程赟手中的玉翎叹了口气,“也罢!就如你所说将软玉取出来吧,至少还有你陪我过完这人生最后一个年!”
程赟赶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不仅仅是属下,二公子也会陪您一起过年!他在信上说了,不日便会回来。”
望着镜中那个毫无血色、面满憔悴的自己,程饮涅不禁摆了个手,“传信过去不许他回来……我不希望他见到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程赟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是!属下一切都听城主的吩咐,您先歇一会儿,我这就派人去给二公子送信。”
重新躺回床上后,程饮涅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那个手持戴胜的白衣少年走进了他的梦中,“饮涅……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梦中,程饮涅紧紧的握住了那少年的手,“云儿,我好想你……”
“忘了我吧!”那少年口中说着这话,继而越走越远,直至他的身影变成一个圆点在程饮涅眼前消失。
病榻上的程饮涅,没有苏醒,却从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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