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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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欢姐,成欢姐!”
陈管事勾着头想事情,还没看清楚从身边一阵风一样刮过去的人是谁,就被撞了一个趔趄。
“哎,干什么的你!”他拔腿就追。
“成欢姐,成欢姐!”
陈管事还没追上呢,就见那道身影冲进了围着一大堆丫鬟婆子的东厢房!
哎呦我的天,这可是大小姐的闺房!
陈管事没追上那人,却是抓住了后面跑来的张德禄。
“刚才那人,是表少爷?”
张德禄都快哭了:“是,是我家公子,这,这不是一听见白大小姐病了,着急了么……”
陈管事气得脸通红:“着急?着急也没这么着乱闯的啊,呸,有没有家教啊!难怪昨天太太不认你们,该!”
张德禄抹了抹喷到脸上来的唾沫星子,忍着恶心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晋王打小就喜欢闯祸,可这次,关系人家姑娘清誉啊!
李氏正亲手拿了帕子给女儿擦嘴边的吐出来的药渍,冷不防却从身后窜出来一个人来,把她挤到了一边,扑在了床前,抓着她昏迷不醒的女儿就摇晃起来:“成欢姐,我是小十,我是小十!”
那做派,那喊声,不知道的真当他是白成欢的亲弟弟!
李氏气得浑身直颤,再也顾不得这人是什么狗屁晋王,扑了上去就把他狠狠推开,护在了女儿身前:“你做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
被推得往后仰了一仰的晋王却看也没看李氏一眼,又扑了过去,跪倒在床前,抓住了女子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成欢姐,我是小十,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张德禄直直追到了门口,然后,犯起了愁。
这进还是不进?
主子跑进去就已经够埋汰人家姑娘了,他这个外人眼里的男仆也跑进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这么一沉思的功夫,晋王就被从里面拖了出来!
“表少爷心智有些失常,你们先扶他回去休息,好生看着!”
李氏咬牙切齿地吩咐!
陈管事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但是已经召集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壮实婆子过来。
“快,快把表少爷拉出来!”
陈管事急道。
难怪大小姐自小疯傻,原来是太太娘家的原因啊!
“放开我!”
晋王像是疯了一样踢打。
“我不走,谁也别想让我走!”
他伸出脚,死死地勾住了门槛,缎面的靴子在坚硬的门槛上磨出了嗤嗤的声响。
“成欢姐,你看看,你睁开眼看看,她们都欺负我啊!”
委屈的晋王哭着道。
你为什么不起来,站在我身边,赶走所有欺负我的人?
晋王生母林贵妃在他五岁之时就已经离世,在他的人生里,如果说皇兄是一尊保护神,那么成欢姐就是最温柔最贴心的观世音菩萨,爱护他,保护他,可如今,你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眼?
张德禄连忙扶着,看着主子这样,难掩心酸,老泪纵横。
“主子,我们先出去吧,等白小姐好了,你要和她说多少话都可以,你这样打扰她,她怎么能好起来,咱们先出去,老奴求您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这可是在人家地盘上啊,白炳雄那是比土匪还凶悍的人啊!
真要是惹急了闹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毕竟晋王如今只是一个擅离封地,无权无势的藩王,有的是小辫子给人家抓!
张德禄哭得眼泪鼻涕一脸,帮着那群婆子把晋王往正院外带。
孝元皇后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主子就是这样,时常半夜一个人起来,满王府里游荡,到处叫魂儿,魔怔了一样,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走,快走……”
屋中床上的女子眼睛并不曾睁开,仍在呓语,只听得耳畔的声音似乎远去。
晋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无人相帮,那群婆子平日里干粗话早就练出来了力气,他再如何不愿,也终究被拖出了正院。
“成欢姐!”
他绝望地喊道,如同狼崽子一样闪着利芒的双眼瞪着陈管事:“让我留下来,不然,日后定不轻饶!”
“饶与不饶,他日公堂之上,悉听尊便,如今,恕白某得罪!”
白炳雄带着白祥欢从院外大步而来,沉声说道。
不过是和儿子跑去厨房赶着喝了碗粥,垫巴了一下肚子,这位就这样欺辱他的女儿!
他白炳雄敬他是晋王,对他诸多容忍,但他欺人太甚,这样乱闯女儿闺房,他绝不能忍!
“成欢姐,成欢姐!”
晋王哭得凄惨,白家的人冷眼看着。
江州的侄儿,只是给他安排的一个身份而已,他还当了真?
白炳雄皱了皱眉,蓦然想到这晋王初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口口声声的成欢姐,可他是晋王啊,先帝亲子,这世上,除了皇家的公主们,谁还能当得起他一声姐姐?
而欢娘,是从未踏出过虢州一步!
他吸了口凉气,不敢再想下去,肯定是这晋王失心疯了,一定是的!
他不再去看哭得泪人一般的主仆俩,大步进了院子。
白祥欢虽然自幼是个弱质书生一般的人,但也从没像这对主仆一样哭得这般丢人现眼,他心中暗暗不屑,这就是晋王,皇家人就这般娇气?
白祥欢也跟着白炳雄进了院子,还吩咐了一声;“关好院门,除了送药的,一个人不许放进来!”
正院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对让人烦心的主仆眼泪汪汪的视线。
晋王呆呆地盯着紧闭的院门,像是痴了一样站在门口,半步也不肯挪。
张德禄抽出帕子,给晋王擦了擦脸,自己抬袖子也抹了抹眼睛,无奈道:“公子,咱们先走罢,白小姐病了,您说什么她也听不着,还让人对咱们心生忌惮,何苦呢?”
晋王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同被水洗过,闪亮惊人,眼神却在这一片狼狈中逐渐蕴满了悲伤和无助,寂寥地站在紧闭的门前,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小狗。
主仆二人孤零零地站在院门口的梧桐树下,逐渐散去的奴仆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她到底是谁呢?我觉得她是,可是却说不通……你总说何苦呢,我一次次地听了皇兄的话,听了你的话,可是,又怎么样呢……”
“她死了,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
梧桐树上有紫色的桐花落了下来,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散发出并不好闻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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