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就此离家去
何大夫人听了何七这话,才总算露出一个笑容来。
“好,既然你如此孝顺,那我有一件事,你可能答应?”
何七低头:“母亲请说。”
“既然你同你父亲闹翻了,执意要从军去,那从今以后,我和你父亲,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你出了何家的门,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怎么样,可能做到?”
“母亲?!”
何七怎么也没想到,刚刚母亲还在提及他的亲事,下一刻,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双明灿灿的眸子立刻就黯淡了下去,眨了又眨,真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先前在做梦,还是此刻才是个噩梦?!
何大夫人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儿子”,看着他震惊茫然的神色,笑容愈发深刻,那在心里累积了十几年的恨意,似乎终于得到了纾解。
何七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终于对他露出了这样好看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瞬间让他明白,原来,他还是在做梦!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您不要我了?”
何七想忍住的,想像从前那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个人黯然走开的,可是,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母亲,我也是您的儿子,也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纵然我的出生让您受了不少罪,可为什么,您非要这样对我?!您打我骂我也好,我都不在意,可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早就想问了,从懂事起就一直想问!可是从前在他身边的奶嬷嬷总会告诉他,不要去惹夫人不开心,时日久了,夫人会慢慢对他好的!
可直到现在,他等到了什么?只等来了母亲的绝情绝意!
“呵,你问我为什么?你去问你父亲啊,看他怎么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你去投军也好,去胡闹也好,甚至是,死了也好,就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何大夫人站起身,直直对何七说道,眼中的恨意和轻蔑再也不加任何掩饰!
“从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起,我就不想看见你,这么多年,我忍着没有掐死你,都是好的,如果你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那我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要怪我!”
这是母亲吗?这明明就是仇人!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何七看着面前这张狰狞扭曲的脸,委屈,心酸,还有无尽的不解,在胸口尽数翻涌,几乎要把他炸开!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霍然转身,大步跑了出去,死死忍着眼里的滚热,没有让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哭出声来!
何七一刻也没有多停留,直奔何家的马厩,牵出自己的那匹大黑马,就要出去。
“七少爷,您脸上的伤,处理了没有,家里有金疮药,要不要带上一些?”
李管事被何大夫人的吩咐搅得心神不宁,眼见着七少爷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赶忙跟上来看看,却看见七少爷满脸的伤,想来是在军中弄上的。
何七牵着马缰的手抖了抖,是啊,一个家里的管事都知道问问他的伤,可他顶着这满脸明晃晃的伤口去母亲面前,一句关切都没有得到,得到的只是打碎了他所有美梦的无情驱逐!
何丛棠,你就是个天生没有亲缘的人,你的亲生母亲恨不得你去死!
他怀疑过的,他问过的,所有人都说他是何大夫人怀胎十月亲生的!
而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这样或许还不会如此伤心!
他没有再停留片刻,出了何家的门,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终于对这个家,彻底死心。
从此就走吧,这个他待了十七年的家,除了老太爷,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罢了,等到他功成名就,再回来见太爷吧!
何七扬鞭催马,风一般地离开了何家。
何大夫人的内室,两个粗使仆妇局促不安地看着倒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薛兰芝,心中忐忑不已。
何大夫人走进来,却只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意外。
“这药力倒是不错,十几年了还这么强劲,难得……好了,双喜,把你们大小姐带回去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中有数,不然,就算你人在薛家,我也一样能取你性命。”
双喜立刻低头称是。
就冲着大小姐这么利索就被帕子上的迷药放倒这件事,她就丝毫不怀疑何大夫人能有手段要了她的命!
等到这对主仆出门去,何大夫人才回头冲樊嬷嬷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笑容:“既然那个孽子没有非分之想,那我就放过他一次,我的双手,没必要被他的脏血染上……反正以后人在军营,刀剑无眼,生死,最容易不过,嬷嬷说呢?”
樊嬷嬷低头不语,她能怎么说呢?
夫人出嫁的时候,压箱底的药那么多,毒死个把人真是不费什么力气,不过夫人懂得不要亲自动手,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呢?
还是从何家到军营的那段路,归去与来时,已经是两重天。
何七抬头,望向东北的方向,京城,那一年的京城,那个人对他说,去西北,去宁州,去找……
那个在他面前被官兵乱刀砍死,看起来很奇怪的人,到底是想让他去找谁,或者说找什么呢?
明明那人话没说完就已经死透了,可是,那句话却像是在他心底种下了心魔,总也忘不了。
进了军营,就听身边的人在乱糟糟地议论。
“西北那边终于有战事了,听说胡人又开始作怪了,要调兵过去,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离家太远!你说这话小心点,可别让大人听见了揍你!”
“且,听见就听见了呗,咱们这些大头兵,没仗打,上哪儿攒军功去?”
何七站在他们身后,浑身一震,天意,这就是天意吧?
他跟父亲闹翻,被母亲驱逐,西北就来调兵,这是让他如母亲的愿,战死沙场的天意吧?
心灰意冷的少年走了过去,对着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伍长说道:“我去,我要去西北。”
去找吧,就当是了结七年前在京城的那场劫难,种下的因果。
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虢州府城,章千总拉着一长串被俘的土匪,眉飞色舞地跟知府大人讲述白炳雄手下的兵如何悍勇,白家曾经的疯女如今多么厉害。
“那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那力气,那气势……”
没等他说完,也没等知府发话,下首坐着的冯同知就跳了起来:“章大人你没撒谎吧?白炳雄的女儿怎么可能还在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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