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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萧燕然在军中,看着面前的沙盘,听见来报,眉头皱得更紧,脸上冷冷一笑:“没想到,前面的那么多次只不过是佯攻,他们真正要做的是等高古达。”萧燕然令传令兵退下,他负手在沙盘前踱步,铁灰色的铠甲金属片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帐内再无其他声音。

  沙盘之上的地形一览无余,就算不看,这里的一山一丘,一沟一河,都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萧燕然的心中,一旁的亲兵管城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朔定王率大军亲征,而玄铁营又兵力如此薄弱,将军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萧燕然也在心中问自己,但是,在旁人眼中看来,他却是十分的笃定,似乎已有破敌良策。

  北燕君主的位置并非由父终子继,或是兄终弟及,而是与许多民风剽悍的民族一样,由部族中的几位长老推选强者,再从这些强者中,比较战功,最终,由战功最为卓著之人坐上君王之位。

  这种只看实力的做法,对于这些常年在恶劣环境中的民族来说,有重要的意义。

  高玄武之所以武力强横却只做了大亲王,除了与他的性格有关之外,还有就是他身上并无一分战功,他不喜欢侵略别人,更喜欢与西夏和大恒做生意,交换生活必须品。他又懂天文地理,每年都能准确的预测出今年会是怎样的一个天气,当天灾即将来临之前,他会做好万全准备,因此,越发的懒得在弓马上取人性命。

  别人就不这么想了。

  高古达,打小就对与北燕接壤的近邻大恒有无比的向往,大恒有诗云:“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让从来只在北燕吃一嘴风沙的高古达,在被风雪堵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时候,一边吃着存下来的干粮,一边向往着那个传说中美丽富庶,从来都不会有暴风雪与黑风沙肆虐的地方。

  他恨,每个北燕人都是铁血男儿,但却又目光短浅,每次抢完了东西就跑,根本没想过要彻底占领大恒,长长久久的住在那个温柔乡中,不必再因为家里的羊群被冻死,而不得不四处借粮,或是饿肚子。

  为此,他一直在努力,他是个有为之人,从小小的一个哈拉第部的十夫长,连得战功,最终进入北燕皇廷,被封朔定王。

  往年北燕都是在有天灾的时候,才会想着南下打草谷,去年和今年连续两年,草原上都风调雨顺,令大恒也失了戒心,万万没想到,朔定王高古达,竟然会趁着这两年功夫,存下了许多军粮,在每年小羊羔出生的季节,也就是过去数百年间,北燕人都从来不会用兵的日子,亲率大军突入北燕与大恒的边境。

  可见此人决心,不破大恒誓不回还。

  管城是萧燕然从禁军中用尽手段挖来的人才,他一向喜怒不放在脸上,从来都没有表情,此时,他的眼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高古达骁勇善战,他手上的兵,与我们过去接触的北燕兵都不一样。”

  “嗯。”萧燕然应了一声。

  高古达的事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开始的时候,北燕皇帝也不敢轻易将军权交给这个年轻的朔定王,只是随便拨了五千士兵给他,这些士兵平时都是猎户,临时因为要南下打草谷,才征召上来。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军人,而只是个牧户,对他们来说,家里的羊要生小羊羔都会是撤兵回家的理由,行为散漫,军纪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北燕皇朝之内,也有很多人是看不惯高古达的,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出身低贱,有什么资格与他们这些贵族在一起。

  其中一个叫嚣的最凶狠的人,是北燕的云安亲王,他是先帝的亲哥哥,现任皇帝的亲叔叔,平时在朝中说话,也是一呼百应,无人敢拂他的意思。

  云安亲王时时处处与高古达对着干,高古达初时根基不稳,虽被百般折辱,却也能做到唾面自干。

  直到在葱岭之西的另一个铁血民族色雷斯举兵来犯北燕,北燕与色雷斯在广阔的草原上展开拉锯战,打了很久。

  过去如果遇到了糟糕的气候,只要家里还有足够的存粮,就可以躲在家里,还能愉快的过日子,但是,色雷斯人并不讨厌坏天气,越是坏天气,他们越是喜欢跑来偷袭,这令北燕人也感受到了大恒国群众的烦恼。

  就在北燕皇帝为了不能永绝后患而感到烦恼的时候,云安亲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派朔定王高古达做为北燕的使节,带领三十六人的使节团,出使色雷斯。

  就在高古达已经进入色雷斯王宫,两边正开展对话的时候,云安亲王带兵来袭。

  北燕人的不宣而战令色雷斯王大为震怒,当时便下令要杀掉高古达。

  与色雷斯王同时收到北燕军队来袭消息的高古达临危不乱,他手下带来的三十六人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兵,他们对高古达忠心耿耿,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这三十七人,竟然从色雷斯部落的卫兵中,踞在一处小小的房间,一时之间,竟然也保得自家周全。不仅一人未失,还有一人瞅准时间蹿出去,把收拾行李准备开溜的色雷斯王给杀了。

  色雷斯的卫兵们将那个弑王的北燕人杀掉之后,又气急败坏的包围了高古达所在的房间。就在卫兵已经将房间大门轰开,高古达以为此劫难逃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这些卫兵居然一哄而散了。

  原来,是被云安亲王带着前来袭击色雷斯的北燕军队到了。

  袭击色雷斯这件事,云安亲王是早早的就把名头喊了个震天响,但是军队其实从北燕出来,一路都在慢慢走,慢的如同游山玩水的踏青者。

  所到之处,不仅与当地民众愉快的深入交流,还打着亲民的旗号,跟别人一起唱歌跳舞,还教别人怎么烹饪做饭。

  于是,这趟的奇怪之旅,还意外的把散落在北燕皇城周围的那些仍在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收服了。

  他们甚至还带着画师,走到哪里,都要摆姿势,让画师给下来。

  单人画、双人画、多人画、集体画。每个人都要画,各种姿势画。看到成品觉得自己刚才的姿势摆的不好,还要求重画。

  可想而知,这支队伍得是走得多慢。

  如果不是因为一点都不推进会成为周边部落的笑柄,云安亲王真的想让部队出城之后就各自回家玩去了。

  云安亲王原本想着拖了这么多天,色雷斯人早该收到北燕出兵消息的第一天就该动手,等他们真的到的时候,高古达早就应该凉透,坟包上的草都该有三米高了。

  谁想到,大军到的时候,色雷斯人因为王死了,根本无心恋战,跑的跑,降的降,先头部队到达的时候,色雷斯部落的中军帐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击。

  云安亲王到的时候,迎接他的是高古达。

  万军之中,高古达站在色雷斯部落高高的祭台之上,俯视着从北燕姗姗而来的云安亲王。

  他笑了,他的朗声长笑,在草原之上回荡,惊动了在高空中飞翔的金雕,改变路线,掉头而行。

  云安亲王的心中不由一抖,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高古达带着色雷斯王的头颅,回转北燕皇廷,被朝中上下一致认定为北燕的大英雄。

  色雷斯人绝了,周围小蛮族也顺从了,但是,大恒还在那里。

  大恒,那是高古达心中永远的美好之地,那是他的朔定王旗所指之处。

  常年在军中的高古达知道,大恒虽然看起来松散一片,好日子也许会浸酥了那些大恒人的骨头,但是,既然要打仗,那就是拎着脑袋的事情,要做万全的应对之策,首先,就需要让北燕的军队更加强大。

  怎么把这盘散沙捏成无敌强悍的军队,没有人教他,但是,高古达有自己的想法。

  得到这五千名士兵之后的高古达,没有按照北燕皇帝的想法率兵南下,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时机还不成熟,这只队伍就算是向前,也不会是因为他的命令,而因为大恒境内那些数不尽的珍奇财宝,驱动他们的动力,只是最原始的抢劫愿望。

  虽然以这些兵力前往大恒,未必会输,因为边境上的大恒士兵也懒得认认真真动手,几乎就是默认了一部分的物资会被北燕抢走。

  打的随意,守的也不认真,大家都处在一种佛光普照的光辉中。

  但是,高古达决意改变这种百年以来的思维习惯。

  他决定让这只军队完全忠于自己,听命于自己的话,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高古达发明了一种响箭,由特殊工艺做成,名叫“鸣镝”,也就是射出去之后,就会发出一阵一阵的鸣响。

  接着,他召集齐手下的五千名士兵,对他们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凡鸣镝所射之处,所有人都必须跟着射,违令者,斩。

  几天之后,高古达带着这五千名士兵外出打猎,实际上,这是他的第一次练兵之术。

  他在草原上发现了一只小狼,高古达拉弓放箭,射出鸣镝,有几个士兵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只小狼,射死了,这么多人也分不到肉,没意思,于是就这么傻傻的坐在马上看着箭雨飞过去,而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每枝箭上都有对应士兵的姓名,一阵箭雨过后,高古达下令收集箭矢,五千人的队伍,收到了四千七百枝箭,亲兵对着箭枝喊人名,喊到名字的,便离队站在另一边。

  箭矢慢慢减少,最后只剩下三百人站在那里,他们有些无措的彼此对望,当时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

  “未随鸣镝射箭者,杀!”高古达一声令下,这三百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草原。

  过了几天,高古达又将这四千七百名士兵召集起来,这次不是打猎,茫茫草原上,只有一匹马,那是跟随高古达许久的战马。

  高古达将鸣镝射向了他最喜欢的那匹乌云盖雪,一声凄厉长啸划破天空,被上次那片鲜红草原吓怕的士兵眼疾手快,齐齐的跟着高古达的行止拉弓放箭。而另一批人则想,只怕是朔定王爷被马摔了,一时心气不顺,过几天万一等他想起来了,要追究所有跟着射箭的人怎么办,于是,机灵的他们没有射箭。

  而那一天的夕阳,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的最后一次落日。

  没过多久,士兵们再一次被集合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是高古达所做出的升级版训练,这不只是服从和武力,而是对他们人性的考验——高古达的鸣镝对准了他最宠爱的女人。

  经过了前两次的教训,绝大多数人都随着鸣镝将自己的箭射出。但是,还有一些人无法下手去杀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北燕人,她不是敌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是那样的漂亮,她是高古达最宠爱的女人。

  迟疑的士兵们,为此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经过这一次之后,还有四千五百人活着,这些剩下的人,都唯高古达的鸣镝指向是从。

  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高古达早已旁敲侧击过北燕皇帝的想法,北燕皇帝太小,掌握北燕朝中大小事务的是摄政大亲王高玄武,他很年轻,也是锐意进取,早就烦透了云安亲王这些老古板围着自己叨叨个不停,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高古达已听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在一次打猎活动中,鸣镝再次响起,目标不是猎物,而是云安亲王。

  在北燕这种地方,就算是子杀父,弟弑兄,在当时的北燕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们只追随着最有力量的王。

  高古达的行为,在北燕皇族中没有听见任何杂音,大家就这么习以为常的给咽下去了。

  当时的北燕周围,还有一处名为鲜达的强大势力,他们听说当时北燕掌握兵权的云安亲王死了,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认为北燕国中已经无将可用,于是便有意挑衅。

  鲜达派使者前来说:“听说贵国云安亲王有一匹马,我们大王很喜欢,想问问贵国是否可以割爱。”

  群臣们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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