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斗气
早春三月，阳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冒出嫩芽的枝条随微风舞动，凉亭里、游廊下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丫鬟、婆子聚在一起聊天。麦小欢很佩服她们手里绣着荷包或者打着络子，嘴上还能聊的有滋有味，难道她们就不怕扎到手、编错了。
头上已经看不到一点痕迹的麦小欢还是被周越勒令多涂了好几天的药膏。她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中午去书房给周越送吃的，周越如果困了的话，她还要负责读段书，什么时候人睡了，什么时候才准许离开。
麦小欢对自己的新工作怨言颇深，大家都能看出她的不满，只有周越假装看不到。
连着读了三天的书，又困又乏的麦小欢正酝酿着怎样措辞才能让周越改变主意的时候。周越告诉她，每给自己读完一本书，就能得到一份相同的奖励，书的类型随便她选，只要是西睿有的，自己就能帮她淘到。
这下子麦小欢也不困了，专选周越书架上那些厚度适中带图的书来念，把个周越气的笑骂自己又上当了。
读完第一本书的时候，麦小欢要了本《西睿通史》；第二次的时候要了本《农书》……
“哪有小姑娘看这种东西的，下次我做主给你买本绣谱，菜谱也不错，其实我觉得还是《女戒》最适合你。”
麦小欢不理会，也不反驳周越的调侃，她说自己这次不要书了，想用三天的劳动换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想了一下周越就明白了，曲浩这个时候已经考完试了，这丫头是想打听他的情况吧！想求自己只读几天书怎么成，于是麦小欢又任劳任怨的做起点心。她有的时候觉得要不是自己年纪太小，现在完全可以去申请当周越身边的嬷嬷一职了。
田嬷嬷一有机会就会给姐妹俩讲京城里如何的繁华富足、辰王府多么的奢华雄伟……麦小欢很想问田嬷嬷，那里还有一个心术不正的王妃和不管亲生儿子的王爷你怎么不提呢！
麦小芳被田嬷嬷说的有些动心了，她甚至在妹妹面前流露过要是能跟着周越去京城的想法：“你不想回家了吗？你以为辰王府是那么容易进的吗？就算有命进，出不出的来都是未知数，据我所知辰王府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周越的继母，你觉得她会善待周越带回去的人吗？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
自由无拘束，有可能平淡的日子和富贵却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日子，你选哪个？”
考虑了两天，麦小芳告诉妹妹，自己选第一种生活。
安抚了心猿意马的二姐，麦小欢又去找周越问曲浩的事情，追问了几次之后，周越甩给她一句：“曲浩考取了状元，这下子你高兴了。”
“啊！我就知道曲大哥一定行的，我能请半天的假吗？让我去郡守府说句恭喜就行。”
让麦小欢没想到的是，这次周越很痛快就答应了，而且是当天下午就准了假。
可是麦小欢去了郡守府才知道，曲浩根本没回来，他还要面圣、状元还要游街、参加谢师宴、琼林宴……
该死的周越，他一定是故意的，义母说的这些事情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作为皇家子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暗戳戳磨牙的麦小欢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是给这家伙下点巴豆呢！还是倒它半罐子盐在菜里时，突然听见曲之易叫她。
“义父，您叫我有事？”
“有些事呢！义父现在说出来早了些，但是我希望你有个准备，别到时候觉得太突然。”
这么严肃！麦小欢仰望着曲之易等待下文。曲之易招手让麦小欢到身边去，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要是她愿意的话，自己就带着她回京城。
“按照官场上的惯例，你大哥大概会被分派到翰林院或者外放做地方官，我和他的意思都是想选择外放，如果是这样的话义父就会被调回京城，而你大哥留在青城郡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所以……义父想问问你的想法，是愿意跟着我们回京城还是留在你的家乡沙溪村呢！”
“我大哥会去很远的地方吗？”
曲之易摇摇头，他可不敢随便揣测圣意，但是依照他为官多年的经验来判断，儿子是留在青城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麦小欢从来没想过丢下爹娘一个人或者带着二姐到京城去，她相信给自己几年时间，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去京城走走、看看。不是以郡守义女、辰王嫡子贴身丫鬟的身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以麦小欢的身份堂堂正正逛京城。
见到麦小欢摇头，曲之易一点也不意外，认识她一年多了，麦小欢是个什么脾气他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你也别担心，义父有推荐下一任郡守的权利，如果真的是我推举的人来青城郡做郡守，我会让他关照你们一家的。”
“义父您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家里人的，说不定过几年我会去京城看望您们呢！什么时候要回京城别忘了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一定过来送义父义母。”
林氏把麦小欢搂在怀里，可怜的小姑娘，怎么就生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这要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该多好啊！
曲之易又问起麦小欢额头受伤的事，麦小欢当然不会说实话，只好扯谎掩饰过去了。曲之易可不是汤宇骏，通过汤宇骏的描述，他隐约觉察到麦小欢和周越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你不是在陪郡主读书吗？怎么会出现在越公子的逸风园呢？”
果然是瞒不住义父，麦小欢把她和周越之间那些紧张刺激的交锋场面隐瞒下来，简要地讲了因为麦小芳误入逸风园，周越闲暇时散步到小院吃了自己做的饭菜，以及自己现在负责给周越读书，做点心的事情。
“你给越公子做点心的事，他身边的嬷嬷和随从知道吗？”这可是件大事，千万马虎不得。周越的身份现在如此敏感，辰王府里那位王妃在京城又动作不断，这孩子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麦小欢安抚义父道：“您放心吧！我给越公子做吃食的时候旁边都有逸风园的人，而且每次小福子都会用银针试毒，确保没有问题才会端过去的。”
“总之在越公子面前说话、做事都要加倍的小心，依我看呢……辰王世子的位置最后还是要落在这位的手上。”先不说皇太后对周越亲生母亲和现在辰王妃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就说皇上对辰王两个儿子的态度那也是相差很远的。要是周越的病能够痊愈的话，皇上绝不会把世子的位置给别人的。
林氏对丈夫嗔怪道：“怎么能当着孩子说这种话呢！”
麦小欢假装没听懂他们的话，朝两个人嘿嘿笑了两声，欣赏起墙上的字画。
回到莲院以后，麦小欢正在想着应付周越的对策时，小泉子过来传话，公子今晚要吃五色汤圆。
自己要不要在汤圆里加些石子、骨头什么的呢！没敢实施计划的麦小欢坚决不肯去给周越送吃的，晚上到了周越住处也只在外间打扫，一步也不肯迈进周越卧室。
忍着笑走出来的周越扯住麦小欢的袖子明知故问地说了句：“你这是怎么了，想请假我也给了呀！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脸越拉越长了呢？”
麦小欢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自己现在是丫鬟，做好丫鬟的活就好，和周越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周越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麦小欢真的生气了，她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哭闹，也不述说委屈，只是低着头不理人，连眼神都不肯设施给对方一个。
这两个人又怎么了？小泉子和麦小芳用眼神交流了半天，做出一个决定——撤！
正好麦小欢也不想干了，她拉回周越扯住的袖子，跟着俩人就出去了。周越气的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又狠狠地把一套紫砂茶具扫到了地上。
接下来的几天麦小欢眼睛里就像没有看见周越这个人一样，敷衍地行完礼就去干活，能躲着周越就绝不靠近他。周越除了皇上和太后外从来没对任何人低过头，想惩罚麦小欢吧！自己已经发过誓了，不处罚她吧！居然敢无视自己，还没人敢这样对待自己呢！绝不能给她养成这种习惯。
感受到两个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麦小芳和小泉子、小福子做事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几个人还私下里劝过麦小欢，低个头、认个错算了。
他压榨、挖苦、刁难人自己不是都忍了吗？可他明知道曲大哥不可能回家还耍自己就太过分了吧！平民百姓也是有尊严的，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也不能这样戏耍别人啊！
在这件事情上麦小欢坚决不肯认错，周越也耍起小孩子脾气和她杠上了不愿让步。他们俩斗气可把小泉子几个人愁坏了，这样压抑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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