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刷器快速摇晃,擦洗着车窗。

  叶伯煊坐在车里,嘴上叼着烟、眯着眼,看向远处。

  他甚至忘了要去接出差归来的夏天,尤其还是大雨天,他只顾紧盯眼前的战局。

  随着“黑背心”搏击动作甩动一头湿发,叶伯煊作为观看者,有一种力量都正在热血沸腾的冲击大脑。

  楚亦锋,坐在办公室里和此刻全然不同,这小子在温润如玉的性情下,掩藏了一颗猎奇狂傲的心。

  叶伯煊看着远处出拳狠厉的楚亦锋,好啊,这小子更有超强的爆发力!

  两次的发现,叶伯煊懂了,手下这个参谋官一到训练场上就像换了个人,爱战、擅站的心就跟被打醒了一般。

  叶伯煊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楚亦锋管事儿管到了基层连的头上,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好奇。

  现在又看到了手下“一挑三”还能火力全开,浑身散发着绝不失败的气息,他更是欣赏。

  男人,本就该有一种倔强,这种倔强叫做“血性”的傲气!

  它犹如人得吃饭喝水一般的必需品,它是能融进血脉中、渗进骨髓里。

  狂,这小子比起当年二十六岁的他、更嚣张!

  如此的军区少将,又有着不羁性格的手下,当对打到白热化时,慌张的只有乔延乔连长。

  乔延怕啊,怕老同学为自己出头,再把军区领导给惊动了,那可真是因为他吃挂唠,受处分可咋整?!

  现在可正在下暴雨啊……

  乔延看了眼训练场,已经有下班的战友们不顾被浇成落汤鸡还在呐喊加油,这声势,能不能压住了?!

  楚亦锋厚实的胸肌极速起伏,嗓子眼干的不像样,嘴边儿不停地呼出粗气热浪急剧喘息着。

  他看着躺在泥水里被打服的三个人,累到极致已然说不出话,他换了个方式表达。

  先是对着三人竖起大拇指,在三人都盯住他时,大拇指忽然朝下,赤裸裸的鄙视。

  “你!!!”有个小战士上前扶起战友,被这样狂傲的楚亦锋气着了,这参谋官怎么坏透腔了?!

  楚亦锋大手抄起乔延怀里的档案袋,再侧头时紧盯副连长王杰,喉咙处似在冒火,嘶哑的声音在风雨中、在训练场上,掷地有声:

  “现在是什么时代?文化是武器!军校走出来的军官更能科学、合理、有效地训练你们!在部队,上级更不是你们能挑战的!军校培养的军官中,从不缺勇士!”

  猖狂、张扬、男人的青春、热血、誓言、信念,也许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大打出手的盛宴,才能发现生命中别有洞天。

  一手拿着早已浇湿的档案袋,弯腰一手抄起泥水里的军装甩到肩上,楚亦锋热血过后,只留给乔延一句:

  “有事儿去作战部找我。”吊儿郎当的背影,大步离开。

  同一时间,远处吉普车里的叶伯煊摸了摸下巴,他有了个决定,楚亦锋这个手下,他得压榨,他得开发,兜住了溜、别白瞎!

  过两年训出来,送这小子去该去的地方。

  打开双闪,叶伯煊等着楚亦锋主动走上前。

  大手先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档案袋夹在腋下,敬军礼:“部长!”

  叶伯煊摇下车窗,板着一张脸直视楚亦锋:“718作战分析报告,你完成了吗?乱晃悠!”

  楚亦锋赶紧递过档案袋。

  叶伯煊甩了甩湿哒哒的文件夹,语气不善道:

  “你这是让我玩猜字?湿成这样,你当我给你的工作任务是开玩笑?!”

  大手再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浑身上下,楚亦锋觉得连最贴身的短裤都能拧出水,挨了训,表情倒是一丝不乱很冷静:

  “报告!部长,我今晚重新整理,明早您会在办公桌看见。”

  叶伯煊抿了抿唇,他可不就是在下达任务时说是明早交来着!

  找不到茬,叶伯煊摇上车窗、开车离开前,只能拿出长官架势训道:

  “我看你是闲着了!明早办公桌上,我还要看到你五千字以上的思想汇报!”

  “是!”

  不能体罚,体罚那不是等于成全了楚亦锋。这小子,恐怕盼着念着只训练不写字。

  ……

  楚慈急了,少年怒斥毕月:“你怎么这么犟?!比我还犟?”

  “你懂啥?!让雨水浇一浇能补维生素。”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楚慈“哼”了一声,一扭身、一倔答直接坐在椅子上。他和毕月生气了,大少爷脾气上头,楚慈侧过头连瞅都不瞅毕月,直接给对方一个生气的侧脸。

  毕月拿楚慈当小孩子看待,自顾自笑了笑:“明天见!”她更直接,转身走了。

  楚父楚鸿天军长,军区老将军们给起的外号楚霸天。

  一米八的大个,黝黑的皮肤,国字脸、大嘴,加上那两道浓重的剑眉,整个形象给人感受就是霸道吓人。

  可当楚军长开口哈哈大笑、尤其是声音洪亮大声说话时,会给人溢于言表的豪爽之气。

  比如此时,毕月就觉得,原来军长、原来真正的大官,才是最好接触的一类人。

  “呦,小慈的老师还是个小丫头啊!”

  毕月半鞠躬:“叔叔好。”

  楚父把手中的报告书扔茶几上:“好好好!楚慈那面,得麻烦你上点儿心,把他成绩搞上去!那个臭小子考试差点给老子考零蛋!”

  “您放心,我会的。”

  梁吟秋拢了拢头发从卧室走了出来:“小毕,外面下雨阴天,要记得走大路,别抄小道。”又冲着厨房方向喊道:“老刘,给小毕拿把大号的雨伞。”

  楚军长附和道:“对,坐车赶紧回吧。”

  等毕月离开了楚家门,梁吟秋才笑道:“那小丫头怎么可能舍得花钱坐公交。”

  “噢?”

  “困难着呢。小小年纪当家教,刚大二,我差点儿回绝,怎么说也是女老师,怕教小慈不方便。后来师大的小李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楚军长感慨回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想当年我……”

  梁吟秋憋不住笑,得,这人又来了,又要话当年在地笼沟里捡粘豆包帮家里。赶紧打岔道:“这小锋,加班?”

  楚母嘴里挂念的小锋,已经蹬着二八锰钢自行车到了大院儿门口,只是……

  湿漉漉的楚亦锋,两脚支地、支住自行车,十几米远的距离,他就发现了毕月的身影。

  有句老话说,寿衣面料忌缎子,黑伞火盆要必备。

  毕月的手中就是一把大黑伞,伞把略前倾,挡住迎面被风吹起的雨滴,只走了一小段路,脚上的黑布鞋已经湿了半截。

  楚亦锋原地等着毕月,他觉得都走顶头碰了,那得打招呼,以后天天见,最起码待会儿得点下头,再说句“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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