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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顾然的表妹


苏晴、陈珂她们回来,与顾然三人一起在酒店食堂大厅吃午饭。

    庄静在演讲结束后,被黑田堇留下,由东京大学方面招待午餐。

    “如果收门票,再卖一卖签名书的话,庄静院长挣得或许比开演唱会的明星还要多!”格格对上午的场面念念不忘,同时也对庄静的能力极度佩服。

    “时间都用来挣钱,哪有时间研究。”顾然说。

    “也是。”格格恍然,“对了,今天我们出去,又因为惜雅被警察询问了。”

    “没有我,你们怎么办的?”顾然问。

    格格笑起来,说:“翻译软件啊。”

    “现在翻译软件挺厉害的。”陈珂笑道。

    “比某人好用多了。”苏晴也说。

    “翻译软件是工具,真正会说才属于自己!”顾然就像一个认为机器没有灵魂、手工才是艺术的裁缝工人。

    “《劝学》,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顾然看向引用经典的何倾颜。

    何倾颜放下左手上的碗,掩着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偷偷对顾然说:“我是不是应该站在你这一边?”

    “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顾然一副空巢老人说自己不寂寞的倔强,默默吃着饭。

    众人忍不住笑了。

    吃过饭便是午休。

    虽然外出旅游,来到异国他乡,苏晴依然坚持让谢惜雅、格格保持{静海}的作息时间。

    两人也早已经养成午睡的习惯,在浴室洗去上午出的汗,便进入梦乡。

    顾然他们在客厅聊天,彼此说了上午的经历。

    “表参道,好羡慕啊。”陈珂笑道。

    “重点是,我被邀请担任模特。”顾然提醒她。

    “不,重点是顾然说他喜欢腿和臀部好看的女性,所以我买了各种袜子,黑丝、白丝、长筒袜、裤袜、吊带袜。”何倾颜说。

    顾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他不知道她买了这些袜子。

    苏晴与陈珂则看着他。

    “真的吗?”陈珂笑着问顾然。

    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觉得她在打趣,可顾然怀疑,她是在打探情报。

    “绝对没有的事情!”顾然说,“我是庄静老师教育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肤浅,你们不信我,也要相信庄静老师的教育能力,对了,关于这次庄静老师讲座,我有一些想法.”

    苏晴、陈珂本想嘲讽他转移话题的生硬,可听他说了那么几句想法,便忍不住认真倾听,随后也参与探讨。

    何倾颜无所谓。

    “所以丝袜算不算一种对顾然的特别催眠呢?”她提出问题。

    “你是什么话题都能扯回丝袜上来!”顾然无奈。

    “画画这门语言,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畅通无阻,所以我什么话题都能扯回丝袜。”她还挺得意。

    顾然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而可以使用‘所以’这个词。

    “所以你真的喜欢丝袜?”苏晴问顾然。

    如果说,何倾颜说丝袜是打趣,陈珂说丝袜是打听,那么,苏晴说丝袜,便是敲打。

    不,应该是拷打。

    “前提是穿得好看,可如果好看,是不是丝袜都不影响我喜欢。”顾然就是这么诚实。

    “总有最喜欢的吧?”陈珂试探着说。

    “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何倾颜问。

    “我最喜欢庄静老师。”顾然秒答。

    “你还真喜欢我妈!”苏晴的心情复杂。

    作为顾然喜欢的对象——想接吻的喜欢,总是听他说最喜欢另一个人,心里当然是排斥的。

    可是,她又完全能理解顾然为什么最喜欢那个人,那个人还是她妈妈。

    至于顾然到底是喜欢庄静,还是用‘喜欢’讨好岳母,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讨好岳母的‘喜欢’,那天底下一大半的女人应该都还能忍受,因为本质上是对自己的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就像红灯停、绿灯行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哪怕血肉化为肥料,骨头变成渣,我也能用骨粉在地上写出‘静’。”

    “‘静’有14画,你的骨灰够吗?”何倾颜不知道是真的好奇,还是挑衅。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决心,决心才是最重要的。”顾然俨然一位为神坚守童贞的传教士。

    陈珂忍不住一笑,她正要说什么,从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起身,数秒后,挎着包、穿淡紫近白色长裙的庄静走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位日系简约风格打扮的女子,看起来和顾然他们同样的年纪。

    苏晴等人望着这位陌生人。

    “伱是——”顾然打量她,“唐灵?”

    唐灵灿烂地笑起来:“好久不见,表哥!”

    “表哥?”何倾颜疑惑。

    苏晴、陈珂也不解,顾然的表妹怎么会在东京?难道是富亲戚?

    “别误会,”顾然解释,“虽然她喊我表哥,但其实我们两家隔了很远,从小到大我,除了学校,我只见过她两次。”

    本来何倾颜她们没什么,毕竟现代表哥表妹不准结婚,但他这么一解释,反而成了可以结婚的关系了。

    “你们好。”唐灵笑着对大家打招呼,还学日本人稍稍欠身。

    “先坐下来吧。”庄静笑道。

    经过一番解释,众人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唐灵会在这里了。

    她也是庄静当初资助的学生之一,目前是东大的学生,学费、生活费都是庄静出的。

    这次庄静来日本是临时决定,各大学校的心理学院内部都知情,但她不知道,今天中午在食堂听见有人议论,才匆忙赶来与庄静见面。

    距离下午的手术还有一段时间,庄静想了解她的近况,又因为她和顾然的关系,便带她来酒店。

    “你和顾然从小一个学校?”何倾颜好奇。

    “小学孩子多,但老师很少,所以好几个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学习,表哥他们的村距离最远,每次都要走好久呢;

    “直升的初中只有一所,但成绩好的同学,老师会问,是否需要去考其他更好的初中,表哥去了有心理专业的初中,那所初中也是全市最好的初中,我也考进了;

    “高中也是最好的;

    “后来,我申请来了东京大学,表哥去了北城大学。”

    “你这么喜欢你的庄静老师,为什么不来海城大学,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师弟。”何倾颜取笑道。

    苏晴不禁想象顾然来海城大学的情况。

    以顾然与庄静的关系,只要他进海城大学,一定会和她们产生联系,甚至像现在一样,直接住进{天海庄园-憧憬别墅}。

    两人会有一年“师姐师弟”的大学生活,一想到这个,苏晴不禁露出笑容。

    她竟然有些遗憾,如果顾然真的来海城大学,生活恐怕会有趣许多。

    吧台独饮的严寒香想着,假设顾然是在海城大学读的心理学专业,两人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无法言说的关系。

    “庄静老师的母校是北城大学,所以我就去北城大学了。”顾然的理由简单又正当。

    “顾然以前也这样吗?”连陈珂都觉得顾然太忠诚了。

    “什么?”唐灵不解。

    “看来某些人是在演戏,”苏晴笑道,“我妈妈跟前一套,我妈妈不在又是一套。”

    “我以前不说,是没人说,也不想让人觉得,我好像在阿谀奉承,我对庄静老师可不是这种低级情绪,真正的信仰是放在心里的。”

    苏晴啼笑皆非。

    可没有人反驳,谁都知道顾然说的是真的,从他去庄静母校读大学就知道。

    “东京怎么样?”顾然问唐灵。

    “还好。”唐灵笑道,“春天去上野赏樱,夏天到镰仓海边走了走,还看了花火大会,一个人去濑户内海绕道骑行,秋天去京都岚山拍枫叶,冬天去小樽打开《情书》拍摄地,还参加了社团。”

    “你精神财富积累了不少啊!”顾然笑道。

    “表哥你的物质财富肯定也不少!”唐灵也调侃。

    “他哪来的物质财富?”何倾颜捏起一枚葡萄,“珂珂过生日,喏,珂珂就是这位美少女,他还准备给人家买一百块的礼物呢。”

    “那也太少了!”唐灵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看得出是中国人。

    “在日本这个苦寒之地,肯定好久没吃西瓜了吧,给。”顾然将西瓜推至她跟前。

    “我真的好久没吃了!”唐灵也不客气。

    “加入的什么社团?”顾然问。

    “吹奏部,不过我这样没基础的完全是啦啦队,凑人数,真正能上场的,都是那些从初中就开始练习的人,甚至还有全国大赛的冠军!”

    “好厉害。”陈珂佩服道,“学习上能进东京大学,才艺又能进入全国大赛!”

    唐灵十分认可地点点头。

    其实她自己也很厉害。

    “有没有顾然的黑历史?”何倾颜忽然问唐灵,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能说吗?”唐灵问顾然。

    “我有黑历史?”顾然笑道。

    “没有没有,只能算趣事!”唐灵也笑起来,“可以说吗?”

    “我有趣事?”

    “.我不敢说了。”

    “你大胆说,在这里他没有人权。”苏晴说。

    唐灵看苏晴和顾然的目光不一样了。

    “那我说咯?”她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我和表哥虽然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但同班的情况很少,所以了解的也不多。

    “我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两件事,都是小时候。

    “当时和庄静老师一起来参观我们学校的人里,有人回去后资助我们学习用品,其中就有蜡笔,表哥,你还记得吗?”

    “当然!”顾然笑着点头,“对我们来说,那哪儿是蜡笔,简直是一盒钻石!”

    “嗯!”唐灵使劲点了一下,“所以当时我们完全舍不得用,用绿色的蜡笔画一棵树都心疼好久。

    “正因为这么珍贵,大家都舍不得用,所以蜡笔成了硬通货,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内部的货币。

    “有些男生甚至能用画笔,让女孩亲他一下。”

    “顾然做这种事了?”严寒香打趣着问。

    唐灵摇头,继续道:“很多女孩喜欢表哥,都想从他那里要到蜡笔,证明自己和他关系最好,颜色越是偏向粉色,关系就越好。

    “但是表哥把蜡笔全卖了,换成了弹珠,弹珠是男生之间的货币。

    “在这之前,表哥没玩过弹珠,可从那之后,表哥每次出去玩,两个深深的裤子口袋里全是弹珠的回去。

    “他用弹珠换笔、练习本、橡皮,甚至直接卖钱,小卖部一毛钱一粒,他卖一毛钱两粒,买五毛还多送两粒品相差一点的弹珠,靠这个挣了对于我们来说相当多的钱。”

    “多少?”何倾颜问顾然。

    “三百来块吧。”

    “这么多?”唐灵惊讶道,“我以为最多只有一百呢!”

    “你是女孩子,不了解,除了弹珠,我还打游戏王卡牌、神奇宝贝卡片、小浣熊水浒传、还有用书迭的那种‘面包’,此外还帮人做弹弓,教人打鸟。”

    “你还因为打鸟被支教老师批评了,说你不爱护动物。”唐灵笑道。

    “穷乡僻壤,还在乎动物,人都吃不饱。”顾然也笑起来。

    众人静静听着。

    苏晴当年看见的顾然,聪明而腼腆,被她和庄静注视,脸都全部红了,还帮着家里放牛,没想到他竟然做这些事情!

    何倾颜小时候也很闹腾,但她的闹腾,和顾然的闹腾不一样。

    如果用吃的来比喻,顾然是为了吃饱,而她则是馋。

    “弹珠、水浒传,这些我听我爸爸说起过,那不是他们那个年代玩的吗?”陈珂不解。

    “我们那里很穷的。”唐灵回忆起小时候,“家里的地面都不是水泥地,就是泥土,被踩得都发光了。”

    “所以我才感激庄静老师。”顾然说。

    “恩!”唐灵点头,“因为庄静老师,我们才能从大山里走出来。”

    “我也收获不小,尤其是精神上。”庄静笑道。

    资助大山里的孩子,一人成为心理医生,一人成为东京大学的学生,还有比这更让内心丰盈的事情了吗?

    如果这也算一种催眠,催眠的效果能让资助者坦然面对人生的一切,无论做了什么,都可以说“不算真正的坏人”。

    “第二件事呢?”何倾颜问。

    “第二件事,其实和弹珠有关。”唐灵道。

    众人听她接着往下说——

    “那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我们小学很乱,霸凌、打架是常有的事,其实主要是抢吃的,因为大家都吃不饱。

    “表哥家里很穷,虽然因为庄静老师的资助,学费和衣服不用愁,但没有任何多余的钱,家里人也不给,他完全靠着打弹珠吃香喝辣,当然,现在我知道不仅仅是靠打弹珠。”

    “吃香喝辣。”苏晴笑了。

    众人也都露出笑容。

    “主要是辣条、冰水、泡泡糖之类的小零食!”唐灵也露出微笑,“不过表哥不是一个人吃,经常买他弹珠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大客户,他会请他们吃,我有时候也能分到一点。”

    “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共赢’这个概念,但已经领悟到了。”顾然说。

    严寒香笑了一下。

    唐灵继续道:

    “因为打弹珠厉害,穿得又好,隔三差五还前呼后拥地请客,表哥就被高年级的人盯上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表哥放学后被劫了,总是放在书包里的弹珠还有钱,全部被抢了。”

    陈珂发出一声惊呼。

    苏晴打量顾然,彷佛还能从他身上找到被打的伤口。

    “从那以后,表哥就开始锻炼身体,后来就爆发了震惊全校的运动会霸凌事件!”

    “运动会霸凌事件?!”何倾颜都开始担心顾然了。

    “嗯!”唐灵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学校开运动会,哪些喜欢打架的会躲在学校角落,等大家都出去后,偷偷去教室里偷东西,只拿吃的,或者几毛钱,没了老师也不管。

    “等一位女同学跑过来,对主席台上的老师说,教室里有人打顾然,都流血了,操场上的老师们一窝蜂冲向教学楼时,大家才意识到不对。

    “我当时做小主持人,负责报幕,也在主席台上,听见表哥流血,也跟着跑过去。

    “等我到的时候,教室全是辣椒粉的味道,冲在前面的老师使劲咳嗽,表哥在教室里,脑袋上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根钢棍。

    “哪些混混躺在地上,一个个虾一样蜷缩在地上,脸上都是辣椒粉。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表哥抹了一把脸,脸上血更多,看起更可怕,他对在场的老师说:‘老师,他们偷东西,被我抓住了!’

    “过了一周,这件事才算结束,似乎是不了了之了?”

    顾然点头:“因为我下手太重,不然就是他们的错。”

    “你还打架啊?”何倾颜笑道。

    “是自保!”顾然必须说清楚。

    “不过从那以后,表哥你好像也没有再打弹珠了?”

    “我爸妈说,如果我这么喜欢挣钱,就直接退学,下地干活。”顾然说。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话,气氛肯定会变得压抑,便毫不停顿地又道: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和他们又打过几次,当然我都是自卫反击战,哪怕每次我逮着对方一个人揍,我也被打得很惨,后来就开始俯卧撑,主动学习如何打架,慢慢才赢回来。”

    “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庄静说。

    那时候顾然还没有做清醒梦,两人的通信并不频繁,顾然也只当庄静是善良美丽的阿姨。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晴午,东京。

    遇见了表妹唐灵,聊了一些从前的事。

    蜡笔、弹珠、打架,对我来说其实都是美好的回忆。

    我之所以频繁请客,不仅是为了细水长流,也是为了抵消上下学一个人走夜路的恐惧。

    那条路真黑啊,是静姨,是她照亮了那条路。

    但我这辈子,能走出那条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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