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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爹爹来咯


宣阳面色难看,赵家这小崽子也太不规矩了些,她好歹是个郡主,哪能容他如此羞辱!

可看着几人紧张薛福蔚的样子,她又不甘心地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她是不要脸,可还是要命的。

本以为下头压着的是个寻常官家孩子,没成想居然是薛家的独苗苗,再加之边上守着那几个,几家齐齐发难,她怕是没好果子吃。

心头斟酌了利害关系,她忍着憋屈吩咐道,“去叫!叫上四五个大夫来给他好好看!”

下人领了命就要走,刚迈出两步,就叫不远处的画面镇住了眼,他哆嗦着唇,

“郡,郡主......”

宣阳不耐,本就烦闷,这蠢货还这么多事,拧过头就要开骂,眼睛一斜,不期然扫过那椒房一角,恍惚之间黑压压的一片,她定睛看去,脸色一变。

“谁叫来的!谁给放出去的消息!”

面皮青白一片,绝对称不上好看,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群,再看看被她叫下人制住,可怜兮兮的孩子们,她头皮一紧,恨不得原地遁走。

坏事了!

前头那些人怎么全过来了!

这下给她百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原是宴会前头那些夫人们,还夹杂着几名男客,脚步匆匆地,全往这边赶来了!

越走越近,这园子里污糟杂乱的场景顿时叫他们瞧了个清清楚楚,有眼尖的看见自家孩子被几名粗使下人围小鸡仔似地赶在一起,堵在里头吓得直哭。

当即心头一痛,提着裙子就冲了出去。

“囡囡啊!怎么回事啊!给本夫人滚开!”

“胆大妄为!实在胆大妄为!将孩子给放出来!”

几个孩子自然也看见了亲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赵老夫人年事高,但腿脚麻利,她听到消息,一想着自家那魔头还没回来呢,心下不安,也跟着赶来看看。

她身旁的,恰好是薛家夫人,薛福蔚的母亲。

“薛夫人,你看看,你看看那是不是咱家孩子啊。”

赵老夫人声音都是发颤的。

薛夫人本是往被围着的那孩子堆里头看,却没见着自己小胖子,听见这话顺着看过去,霎时间眼前一黑,若不是被赵老夫人扶了一把,怕是就软在了地上。

就在那堆孩子的不远处,站着宣阳,宣阳的正前头又是几个形容狼狈的半大孩子,而自家那个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

薛夫人悲泣一声,“小,小蔚......”

她腿脚发软,被丫鬟扶着才勉强站稳,强撑着疾步赶过去。

薛福蔚被挖了出来,可几人根本不敢动他,满脸无措地守在他身边,待听到一阵喧闹,后头便是妇女与孩童的啜泣。

薛福蔚嘴里哼哼着躺在地上,奶团子双腿一趴跪坐在他旁边。

“小梨子呼呼,不痛不痛......”

她几次抬起手来,却连他衣角都不敢碰,只两腮鼓鼓,给他呼气。

薛福蔚咧嘴,想笑又痛得想哭,“呜——老大,我死不了了,我不给赵驰纵照顾你了,我——”

正要趁病表一下决心与衷肠,却恍惚听见了自家娘亲惊天泣血的一声呼喊。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着那跌跌撞撞跑来的美妇人,喉头一哽,本就痛得止不住哭腔,这下更是嚎得惊天动地了。

“哇啊——娘啊!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哇——”

薛夫人满脸痛色,近前来宣阳面色不自在的迎上,似是想说两句解释一番,却叫薛夫人发狠地一推栽倒在地上。

薛夫人哪里管她,在她的痛呼和怒骂声中扑在薛福蔚旁边。

“小蔚,怎么了,怎么回事啊,别怕别怕,娘来了,啊。”

她哽咽着语序错乱,又冲着丫鬟疾言,“大夫呢!去后头将大夫带过来!”

小丫鬟领命去了,薛夫人又忍着泪哄着薛福蔚。

此时,赵老夫人,周夫人,连同丁雅言的外祖母尹老夫人也一同来了,见到自家孩子身上弄成这副模样,个个面色难看得像要吃人。

赵老夫人将赵驰纵和傅锦梨拢在怀里,又急又忧,“有没有伤到啊,我就知道你们俩是个闹腾的,准要出事!”

担忧之下又暗恨这宣阳实在该死!

原是宣阳听见下人来报莲台塌了,周围都是些孩子,恐有波及受伤,她当时脑子里想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叫人先将那些孩子守住,绝不许放出半点消息去前头。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吩咐没下来之前,下人只是将孩子都聚在一起,怕出乱子,并未严加看管。

有一个胆小的,坐在角落里玩,没人注意到他,一看台子塌了乱成一片,他心中害怕转头就跑。

一路不敢停歇,跑到自家母亲身边就开始哭,动静有些大将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夫人们本还在调侃着她家孩子骄纵,谁知孩子嘴里方说了句话,就叫一众人变了脸色。

他说,“后面塌下来了,压到小孩子了。”

在座的大多都被那宣阳特意关照带着孩子来的,这一听哪还坐得住啊,纷纷往后头赶去,有周全的还着人去叫了大夫。

“哎呦,小梨子,这手怎么搞得呀。”

赵老夫人这时才注意到奶团子那满手的湿红,也顾不得赵驰纵了,确认他没事就将人从怀里撵了出去。

拿着绢帕在奶团子手上轻轻蹭动了几下,傅锦梨疼得手往后缩,又开始掉眼泪了。

“痛,不擦不擦,好痛。”

她委委屈屈的,哪遭过这种罪,实在是痛得狠了。

赵老夫人忙唤了大夫过来,大夫背着箱笼,抬起奶团子两只小爪子瞅了眼,皱起了眉。

“怎么伤成这样?”

伤口都不大,可细细麻麻的后期养起来最是磨人,年纪又这般小,怕是要遭些罪了。

他拿着打湿的棉布就要擦拭上去,却叫一只小手一把揪住。

大夫纳闷去看,是个小姑娘。

丁雅言死死扯住他腕上的衣袖,不准他再动作一下。

大夫皱眉,温和告诉她,“小丫头放手些,我先给这小姑娘处理伤口。”

谁知丁雅言重重地摆了头,执拗地盯着他。

“痛。”

她说痛,不许给她擦了。

大夫无奈,“是会痛些,可再不处理怕是会更严重。”

丁雅言一滞,扭头去看看站在她身后的老夫人,那是尹太傅的老妻,丁雅言的外祖母,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只见她微笑着点了下头,丁雅言才慢慢松开了手。

奶团子一见大夫没人拽住了,没人拽住了她就要痛痛了!

一急,又去扯丁雅言,满眼害怕和祈求。

她在叫自己帮她。

丁雅言眼中挣扎了一瞬,最后还是轻轻拍了她的小胳膊一下,吐字艰涩,“不,怕。”

这下是真的没人拦了,奶团子胖脸带泪,一脸决绝,浑身上下都使劲绷着,眼看着大夫的手就要落上来了,她呜咽一声闭上眼不敢看。

她怕痛,怕极了,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等到那痛意传来,反倒是耳边一阵齐整的脚步迅速围上来,隐约还有铁器甲胄相撞的声响。

她瘪着嘴,睁开眼想看,可又怕大夫,心中纠结。

直到听见一句尖锐的,熟悉的,庄严的。

“陛下驾到——”

她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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