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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只有一个孩子


秋日的绚烂跟喜气连成一片,宫里太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了。

农七月十九,永嘉殿下生辰,大赦天下同帝王礼制。

满眼的粉色镶金从宫中一直铺设到了苍武门,街上的纯金箔片撒了整三日。

整个大启皇城几乎被华丽包裹成一个梦幻的极乐之地,极尽奢华。

铺张,礼节繁琐,但满城没有一人不满。

上京的民众有不少还在家中为小殿下与陛下祈福,刘婉就是其中之一。

“阿衍,你快一些,潇掌使在外头等着了!”

温婉的妇人净了手正往前院走,见唐衍房门紧闭没有动静,就催促了一句。

“好——”

唐衍闷闷地应了一声,正在屋内对着铺开在床上的衣裳发呆,不知要穿哪件好。

今日要进宫同小梨子过生辰,他昨夜就将衣裳翻出来了,到现在还没选好。

刘婉又喊了一句便不再管他,到了前头去。

她跟薛福蔚的店开得规模愈发大了,但是最初的这间店铺还保留着,母子俩平日都是住在这儿。

“潇掌使,劳烦您了,那小子忒磨蹭。”到了前头,刘婉带笑地招呼早早等着的潇青鱼。

潇青鱼是奉了旨来接唐衍的,刘婉初时见他高头大马带着一队肃穆的禁军前来还吓了一跳,不过倏尔就想明白了,毕竟是小殿下的生辰,马虎不得的。

“夫人您忙您的,不用管我等。”

潇青鱼有礼抱拳,他身后是一队禁军,就算努力放低了存在感还是频频引人侧目,更别说刘婉这铺子还客似云来。

几乎每来一个客人都要驻足打量一遍,而后又被他们浑身气势骇走,潇青鱼也十分无奈。

“是我招待不周——”

刘婉搬了凳子过去,但是那些禁卫个个脸色肃穆,目不斜视,更别说挪动一下身子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端了茶水放在一边,至于喝不喝就不知道了。

正好这时,有人叫了声老板娘。

刘婉忙放下茶,歉意地对潇青鱼几人笑一下,离开了。

唤她的客人是个异族长相的女子,她跟同伴一道五人来店内买东西,说着大启的官话十分拗口,也就勉强能听懂。

她问刘婉,“老板娘,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儿吗,我从街上一道过来,就瞧见当街的店铺个个喜气洋洋,高悬红帆,卖的东西都是不要钱似地送。”

说起来是她词汇贫乏,想不到如何描述,外的的场景实则要更盛大些。

不止这条街,就整个上京,凡是有人的地儿都挂上了红绸,不晓得的,还当是家家户户都商量好了一道嫁娶。

竟不知大启民众这样富有,家家门口金玉连枝。

还有上京店铺的商家,更是热情得很!连搭带送,脸上的都喜气洋洋地。

“哎呦!可不就是大喜事!”

刘婉笑得合不拢嘴,更是随手从货架上提着几包点心,将几人手上塞得满满当当。

“甭客气,拿着吃,拿着吃。”

几人都捧了个满怀,面面相觑地透着懵。

刘婉喜上眉梢,很是豪爽,“刚来上京吧,那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今儿是咱们永嘉殿下的生辰,街上那些从今晨天不亮就开始忙活着了,整个上京城,悬挂红绸,满地铺金。”

她喜笑颜开,友善道,“你要是晚间无事,就到城东去,那就在衍庆台脚底下,包你满载而归。”

衍庆台,有个别称唤作登仙台,琼楼玉宇,高临长空,站在上头几近于将整个皇城踩在脚底下,一览光景。

彻夜的烟火,围着衍庆台,燃放至天明,喧闹绚烂整宿。

“永嘉殿下?”客人茫然,显然是不太了解,又努力比划着。

“殿下是....大启陛下的孩子,很喜欢的孩子吗?”

在她们家乡,估摸着连储君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据她观察,这街上,已经灯彩张结,通明达旦了三日。

“很喜欢?”刘婉打心底笑得高兴,“咱们陛下,就只这一个孩子,您说该如何喜欢。”

只有这一个孩子?

那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最讲究子嗣丰茂的皇家只教养了一个孩子。

那便是,整个国家都系于她手,也确实是如何夸张都不为过。

诸如这样的场景,在上京各个角落上演了无数次。

————

傅锦梨死活不相信自己才一岁。

“爹爹我大大梨子了,大大梨子多多岁~”

小孩儿双手放在膝上,乖乖坐好,努力地发出抗议。

“可不可以,爹爹分一些,分一些梨子,梨子就多多岁!”

面前的镜子清晰地倒映着小孩儿气鼓鼓哼唧的腮帮子,一头雪白的银发落在脑后,小龙角支在额上。

“想挺美。”傅应绝站在她身后,乜着眼瞧。

左手牵着一缕银白的发丝,右手握着把小梳子,笨手笨脚地在头发上抓几下。

能耍刀弄枪灵活无比的手指,现在好似得了僵症,一木一木地在发梢迟钝地划动,就算动作不熟练,但还晓得放轻些。

“爹爹。”傅锦梨仰起脸来,傅应绝的一张俊脸就倒放在她眼中。

她傻乎乎地说,“梨子脑袋瓜痛痛。”

傅应绝肃了肃嗓,故作不在意地将断在手心的一根银发往后藏,而后拍拍她的小脑袋,含糊道,

“假的,脑袋瓜一点事儿都没有。”

傅锦梨也好骗,当真乖乖“哦”了一声,又坐好了。

只是这次坐好就被按在凳子上硬控了两刻钟。

落安推门进来的时候,父女俩还在隔着镜子大眼瞪小眼。

“夫子~”傅锦梨透过镜子看见他,忙扭过头去喊,又被傅应绝推回来。

她便正身坐着,灵动的眼睛险些翻撅过去瞟着落安,“夫子,许久不见,不见夫子想你。”

傅应绝冷声拆穿她,“多久,满打满算半日,你有多想。”

傅锦梨手比了个小小的圆,越过镜子看见落安嘴角噙着的笑,又悄悄将圆扩大了点,“这——这么想!”

落安笑着谢她,“多谢你想,夫子看见了。”

傅应绝阴阳怪气地哼,懒得去看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将她的头发搭来摆去,怎么都不满意。

随口问落安,“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去睡。”

不晓得是犯的什么毛病,不想见谁就喊谁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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