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来信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初,大雪再次覆盖了熙河路大地,渭河两岸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天上午,两名骑士进了城,来到了陈庆的府上。
“两位找谁?”正在门口扫雪的田管家问道。
“我们是从临安过来,奉吕相公之令给经略使和吕夫人送一封信。”
“两位快请进!”
田管家让家丁牵走战马,又把两人让到房间里烤火,两人取出两封信,一封是给夫人的,一封是给经略使。
“你们吃点东西,我去交给夫人。”
田管家拿着信匆匆来到后宅,后宅院子里,吕绣怀里抱着孩子,笑吟吟地望着余樱和余莲在院子里堆雪人。
“阿樱,你找到树枝一粗一细,做手臂太丑了,得换一根树枝。。”
“这不是我找的,是阿莲找的。”
余樱嘟囔着,又去找树枝了。
这时,管家婆走进来,把两封信递给吕绣,“这是从临安送来的,刚刚送到!”
吕绣又惊又喜,连忙接过信,她一眼认出是祖父的笔记,一封是给自己的,一封是给丈夫。
“送信人呢?”
“他们在外宅烤火吃饭吧!”
“等他们吃完饭,带他们去外堂,我想问问情况。”
“我知道了!”
吕绣把儿子递给乳娘, 拿着信回屋去了.......
两名送信人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这时, 外面传来脚步声, 夫人吕绣在一群使女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大娘子!”
吕绣认出两个送信人,是祖父的护卫, 她笑着点点头,“原来是你们,这么远赶来, 一路辛苦了!”
“给相公送信,是我们份内之事。”
吕绣点点头,吩咐管家婆道:“田婶,给他们一人拿五十两银子!”
“谢夫人赏赐!”
吕绣又关切问道:“我祖父的身体如何?”
“太老爷身体还好,就是一些老毛病, 冬天比较难过。”
吕绣知道祖父的老毛病, 哮喘和老寒腿, 特别怕冷。
“你们住两天, 回去的时候替我带两张老狼皮给祖父。”
“愿为大娘子效力!”
“家里还有别的事情吗?”吕绣又问道。
“别的.....应该没有了,临走时, 太老爷说给孙姑爷的信很重要, 要他尽快过目,别的口信就没有了。”
“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
两人行一礼走了,吕绣想了想,便让田管家安排一名家丁去通知丈夫,有临安的快信。
..........
陈庆这两天也颇为头大, 朝廷刑部调查组刚刚离去。
监军王铣失踪震动朝廷, 一百多人生不见人,死不见死,竟然离奇地失踪了。
当然,一百多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失踪,必然是被人杀死灭口,有人抢到他前面去了。
官房内,蒋彦先微微笑道:“经略使不用担心,刑部的官员也说了,王铣在成都坐船离去时,成都府的官员还去送行,他们只是来我们这里了解情况。”
陈庆冷笑道:“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除了刘光世不会有别人, 我如果是他,一定会换了船夫,然后在三峡道内下手,那边比较复杂,也脱离了刘光世的责任范围。”
张晓在一旁道:“我估计刑部的人也知道,但没有任何证据,他们怀疑经略使也正常,比如王铣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经略使把他灭口了。”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道:“在我和刘光世之间,我的嫌疑更大,毕竟刘光世和王铣没有直接关系,他是堂堂的宣抚使,说他图财害命,估计天子和大臣也不会相信,我没猜错的话,天子其实已经认定是我所为,所以他召我明年三月回去述职,这一去,我估计再也回不来了。”
张晓摇摇头,“经略使错了,天子召你回去和王铣一点关系都没有,之前我就说了,任命你为陇右宣抚使只是为了迷惑,实际上,当你击败西夏和任得敬,夺取河湟时,你的任务就解决了,天子就会召你回去,任命刘光世为川陕宣抚使,也是为了让他接手熙河路。”
陈庆点了点头,“司马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仔细考虑过,只要我在熙河路,朝廷就不可能像控制川陕那样控制熙河路,这是天子和朝廷都无法容忍,所以一定要把我调离熙河路,朝廷才能顺利成章掌控,但问题是,朝廷一旦认定是我杀了王铣,我回临安就不是述职了,而是直接下狱逼供,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蒋彦先目光变得忧虑起来,“其实我要提醒经略使,你现在并不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一个团体的利益,包括跟随你多年的将领,你任命的官员,也包括我和张晓,一旦你出事,整个团体都要被牵连,卑职希望经略使慎重考虑。”
陈庆叹口气道:“你说得对!”
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口行一礼,陈庆问道:“什么事?”
“启禀都统,夫人派人传来消息,说临安有快信送到家中。”
陈庆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吕颐浩来信了,他便对二人道:“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如果有情况,我和两位商量!”
........
吕绣端着一盏茶走进丈夫的书房,只见丈夫正站在窗前沉思,祖父写来的信已经开启了,就放在桌上。
吕绣将茶盏放在桌上,“夫君,出什么事了吗?”
陈庆转身走回桌上坐下,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祖父让我明天春天不要回临安?”
“可官家召你回去述职,你不回去,行吗?”吕绣担忧地问道。
“召我回去其实不是述职,只是把我骗回去而已。”
吕绣脸色大变,“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官家不想让我呆在熙河路了,又怕调不动我,所以用述职为借口把我骗回去。”
“可如果抗旨不遵,那不就是造反了吗?”
“当然不是,祖父怎么会教我造反呢?只是让我找个借口不回去罢了,这种借口很好找,比如爆发战争之类,官家也没有办法。”
陈庆见妻子满脸担忧,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道:“不用担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古就是这样,看最后大家怎么妥协?”
吕绣叹口气道:“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朝廷?”
“我可不是一个人,那么多将领、官员、士兵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我身上,我如果出事,他们怎么办?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集团,可以叫做熙河路集团。”
“我明白,就像我祖父一样,他也常说他不是一个人,他若倒了,很多人都要跟着被清算。”
“就是这个道理,我若倒了,必然会连累你祖父,如果我不理睬朝廷,天子还真不敢动你祖父,怕激怒我造反,所以祖父让我不要回去,就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祖父给我信中也说,让我提醒你保护好儿子,不要被人当做要挟!”
一句话提醒了陈庆,一旦赵构拿自己没有办法,还真有可能打自己儿子的主意,自己必须要加强家人的安全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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