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虚伪
陈小刀慢悠悠地走到了屋子角落里，从地面上拿起了一个暖壶，给许正义倒了一杯茶水，调侃道，
“老许，我这个屋子里也不算热吧，这风扇开着挺大的，你怎么满头是汗呢？”
“那个，陈厂长，我这心里慌啊！还有点着急。”
看见许正义急促不安，略微心虚的样子，双手颤抖着接过纸杯抿了几口，陈小刀觉得许正义很有意思。
“老许啊，我马上就要五十八岁了。咱们县城规定六十岁就得强制退休了，我这个厂长最多也就当个两年半了。老许你才三十多岁吧！”
“对的陈厂长！我马上要三十六岁了。”
许正义点点头，回应道。
“那还真好啊！三十十六岁还很年轻啊，正是有拼劲的时候啊！属是羡慕，我都已经上了年纪了。”
陈小刀喝了一小口茶水，继续感慨道，
“老许啊，我也清楚，熔炉的坚固性是咱们国家的一个历史性问题。现在国内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解决，要是老许你解决了，不单单是咱们厂子的荣耀，更是为咱们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啊。”
“老许你知道吗，我陈小刀一直都很看好你，平时也器重你，我之前就一直想着在我退休前和上面的领导请示让你当厂长的！但是吧，要是按照资历还有对厂子的贡献，老白都要比你强一点。”
“可人家老白年纪也很大了，就比我小四五岁。就算他在我离开后当上了厂长，那也干不了几年的，最后咱们泉城五金厂的厂长位置还得落在老许你这里！”
听见陈小刀的话，许正义有些欣喜若狂。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陈厂长心中这么重要，但是与此而来的还有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那个陈厂长，我...我感觉我没有能力当这个厂长。”
“行了，老许，你还年轻，充满着活力，也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陈小刀润了润嗓子，继续开导道，
“而且，这一次也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只要你可以把这个困难给攻克了，那你就是咱们厂子的英雄，咱们国家的英雄，创造了技术的新高。到时候竞选厂长的时候，就凭借这个功绩，谁敢说一个不字？”
“老许，趁着年轻，就得拼一把，要不然老了就没有机会了！”
......
许正义等陈小刀说完，才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心中的压力又增加了一分。
熔炉坚固性的问题必须解决，赌上一切。
要是没法攻克这个困难，自己真的没法和陈厂长交代了，也辜负了陈厂长对自己的器重还有期望。
“通知下去，先开个会！”
许正义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立马就召集了整个科研部的人。
二十几号人聚在一起，愁眉苦脸地探讨起来了。
半个小时后，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论，那就是天方夜谭无法解决。
“许科长，你也咱们技术部门的科长，也是咱们这里的顶梁柱了。就我们几个部员加在一起的技术水平还有本事都比不上你。抽丝熔炉提高坚固性这个实在太困难了，目前没有其他材料可以长时间耐高温，我们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
“是啊，许科长，俺老王也算专科出身，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长时间耐高温的材料，更别说还得经受得住锻造。”
“对的，我的意见也和老王一样，这个根本没法解决。”
......
整个部门的人都无奈地叹气摇头。诚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对熔炉坚固性的问题束手无策，毫无头绪。
许正义看到他们的表现也是意料之中。
他的这些部员最差的都是中专毕业，学的都是机械类的知识，比一般机械技术师强很多。
但是二十多号人到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抽丝熔炉使用寿命短，效率低，不能长时间工作，坚固性较差的问题是全国性的难题。
要是可以搞定的话，说不定也是中科院的那群大佬。
要是别的五金厂或者其他厂子有厉害的专家可以搞定，自己早就连夜坐火车上门拜访了，又何必坐在这里发愁，闭门造车。
“各位技术部门的同志们！我老许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但是咱们陈厂长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让咱们技术部门无论如何都要解决。所以，拜托大家了！”
许正义说完给其他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非常诚恳。
但是底下的人又能咋办，一个个摸着为数不多的头发，着急的满头大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能摇摇头。
最后，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无果而终，许正义很沮丧的解散了。
但是，许正义还是没有丧失信心。
刚才在陈厂长的办公室里，陈小刀和他说了一个消息，生产铝丝的原材料还有稀缺金属五天内就能送达。他必须在这些材料送到前解决。
要不然，铝丝就没法立刻批量生产，到时候整个五金厂都会耽误很多事情还有时间。
自己做为技术部门的科长，一定被千夫所指，成为所有人攻击和诋毁的目标，到时候工作说不定也会丢了还落下个无能的差名声。
人到中年也会受到诸多的限制，家庭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不进则退，彻底倒台。自己绝对不能这样。
这次虽然是历史性的困难，但也伴随着绝大的机遇。要是自己成功攻克了，绝对升职加薪甚至受到国家表彰，事业还能更上一层楼。
要是失败了，肯定被其他人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辈子没有起来的机会了。
“你好，欸！欸！是吴老师吗？我是许正义，小许，你之前的学生。”
“想起来了，你是小许啊！我一直都记着你，对你印象很深的。当年在我的课上你没少闹事，整天嘻嘻哈哈，扰乱秩序，但是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对的，是我吴老师！我早就想去看看老师您了。但是一直有事情耽搁了，最近几年这个五金厂的事情也多，一直加班。这几天啊，我们厂子还遇到了一个难题，需要您老人家出手...”
许正义先是客套了一番，直接说明了这次的事情。
而电话里正是许正义的中专老师，目前已经退休在家里颐养天年了。但是之前教的可是机械类的知识还有制造业的知识。耐着性子听完许正义说的问题之后，思考了片刻，吴老师摇摇头在电话里告诉许正义无法解决，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专老师。
、毕竟，这个问题在这个年代实在太难了。
“小许，你先别急。我先问问其他人，看看其他念过大学的人清不清楚。”
吴老师对于许正义的事情也是非常上心，这年代的师生情还是非常好的。
挂断电话后，吴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电话本子，带上眼睛就开始联系自己的其他学生还有朋友。
但是大部分人虽然都是大学文凭，奈何专业不对口，基本没法解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关专业的，但是人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事唉...”
许正义接到吴老师的电话后，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就连信心都被打击到了。
什么叫历史性的难题？
或者就是这样吧。
刚才在电话里面，自己的吴老师已经明确说了他的大学毕业的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的教师都没有办法，实在是爱莫能助。还劝他不要丧失信心，也不要有太大压力。
“哟，老许你咋还不走，都下班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手里头还有其他事情。”
到点下班后，整个厂子里面的人迅速走光了，只留下许正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发呆。
“老许，老许，嘿，怎么呆住了？”
白主任走到了大门口，冲许正义的办公室喊道，
“要是还不走，等会关门了，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呵呵！看来咱们鼎鼎大名的许正义许科长也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个抽丝熔炉坚固的问题啊，我看他是没办法解决咯，到时候老老实实受罚就行了！”
闻言，白主任眉头紧锁，不满意地反驳道，
“杨副主任，你在说什么？”
这个杨康是生产车间的副主任，心里一直想顶替白主任的位置。而且今年才四十岁出头，正是黄金年龄，还是厂长的有力竞选者。
“哟，白主任，俺老杨可没瞎说。”
“这个炉子的问题，根本没法解决。你说这个陈小刀厂长还让咱们的许科长去解决，这不是明显为难人家吗？到时候事情没有完成，大家背后不都得说技术部门的人是废物咯。”
“而且，咱们的许科长还要面子，等那时候啊，说不定自己就离开咯。”
办公室里面的许正义听见杨康阴阳怪气的话语，忍不住跑出来骂道，
“杨康副主任，你算哪门子东西？别人不行不代表我许正义不行！”
杨康听完忍不住轻蔑一笑，轻浮地说道，
“你行？那咱们就打个赌。要是你许正义可以解决问题，我杨康天天给你端茶倒水，弯腰提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我许正义没能解决，就天天给你杨康端茶倒水，弯腰提鞋。”
许正义说完，就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老杨啊，我说人家老许现在也不好过，你干嘛刺激他。这事情传到咱们陈厂长那里也不好啊。”
听完，杨康假意委屈地说道，
“白主任，我杨康不也是为了给你铺路吗？这个许正义就是陈小刀的人，要是这个许正义在咱们厂子一天，你竞争厂长的机会就少一分啊！也该和这群人争一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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