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小不忍乱大谋（二）

　　李青驹、云里虎是什么人？

　　从名字就能听得出来，这两个名字，明显是“外号”？有外号不足为奇，但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像“青驹”、“云里虎”这样充满匪气的外号？当然是只有如“捅破天”、‘坐地虎’此类的贼首，才会被起这样的外号。李青驹、云里虎系乃是活跃在山阳郡的两股较大盗贼的头领。李青驹好骑青马，因得“青驹”之号；云里虎善能攀高，行於屋墙上，如履平地，因得此称。

　　决定了下一步攻略山阳以后，刘昱、陈直、刘小虎派了不少的斥候潜入山阳郡，打探山阳郡方方面面的情况，李青驹、云里虎之名，便是那个时候，为他们所知的。根据打探得知，李青驹、云里虎各拥贼众颇多，他两人也可以各算是山阳郡内的一方小势力了，陈直遂给他俩各写了一封亲笔信，遣人给他俩分别送了去。信的内容毋庸多言，无非是奉承、招揽之意。

　　听了刘昱之问，陈直说道：“郎君，我还没收到他俩的回信。”

　　“早在咱们出兵来打公丘前，姑丈的书信就已遣吏给他两人送至，却怎直到而下尚无回信？”

　　陈直哪知道原因！

　　他沉吟了会儿，说道：”一直到现在，没有收到他俩的回信，想来不外乎两个可能。要么是他俩的回信已在路上，只是现在还没送到咱们这里；要么是他俩还没有给咱们写回信。”

　　李青驹、云里虎的回信已在路上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这种可能性，只是陈直拿来“充数”，为不使刘昱和自己的脸面难看才说出来的罢了，刘昱却是也知，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后者了，皱眉说道：“还没给咱写回信……，姑丈，你是说，他俩有可能不愿接受我的招揽？”

　　陈直捻须说道：“郎君，彼辈贼寇，弱肉强食，皆是畏强而不慕德，郎君仁人爱士，美名固是已远播州郡，但若只靠德行，恐怕还是不太容易就能够引得彼辈欣然来附。不过也不打紧，这公丘县城，再有个一天两日，咱们就能把之攻克了。待将此城克后，借克城之威，我再给李青驹、云里虎去封书信，料之他两人的回信，当即很快即能呈到郎君的案上矣。”

　　刘昱近日的注意力都在攻打公丘上，李青驹、云里虎的回信的事，他基本没有问过，突然今天把自己叫来，问起此事，陈直有点奇怪，回答完了刘昱的话，他打量刘昱神色，笑问说道，“郎君，为何今日忽然想起询问李青驹、云里虎的回信此事？”

　　“……姑丈，曹幹昨日打下了橐县这件事，我已令人告与你知。我现在有点担忧，曹幹会不会以此为由，更加的反对咱们‘直取昌邑’此策，是以我乃询问姑丈，李青驹、云里虎有无回信。他两人若有回信，若是已肯应我招揽，咱们在山阳郡中便等於是有了内应，如此一来，曹幹要真是更加反对咱们‘直取昌邑’此策，咱们不是也有话说，可以坚持此策了么？”

　　陈直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郎君咋会忽然想起询问此事。”他想了下，说道，“郎君，你之所虑，不无道理，橐县已克，公丘未下，公丘难与昌邑相比，公丘已这般难打，昌邑可想而知，必然更加难打，曹校尉的确是可能会以此为据，更加的反对‘直取昌邑’此策。但不管他会不会反对，这都是之后的事儿了。眼下来说，咱还是先尽快把公丘打下为要！”

　　“我已向薛度、李奇等下过军令，最晚明、后两天，必须要将公丘攻克。等晚一会儿吧，等各部部曲都回来营后，我把诸将尽数召来，再把此道严令，给他们全都下上一遍！……姑丈，我想不明白，曹幹只带了三千兵打橐县，他的兵没有咱们多，他却为何能够提前咱们打下橐县？城外营已是他先克，县城又是他先克，这是为什么？是咱们的兵真的不如他的兵能打？”

　　曹幹已克橐县的这个消息，被刘昱派的军吏传到陈直处时，陈直正在城外的战场上。

　　陈直当时和刘昱初闻此讯时的反应一样，也很惊讶。

　　他亦是没有想到，曹幹居然不但先攻下了城外营，并且县城也能先於刘昱他们这边攻下。

　　不过随后，陈直经过思考，已经是想到了两个曹幹为何能够先破橐县的缘故。

　　一个缘故，即是刘昱适才所说的这个。曹幹擅长练兵，他能够和部曲同甘共苦，在练兵上、凝聚军心上曹幹有一套，没有从刘昱帐下分出去之前，他部的兵士，就是刘昱帐下最能打、最敢战的一部，现如今，他领着本部从刘昱帐下分出去了，尽管他而下的部曲大多是后召的新兵，可他练兵的能耐没有变，则他的部曲比刘昱部的部曲能打，也很正常。

　　再一个缘故，陈直考虑，橐县能先比公丘打下来，会不会和“公丘的城外营被攻克之后，刘英纵其部曲，把公丘的城外营给屠了”有关系？公丘的城外营中，除掉被围攻时的伤亡，营破之时，活着的守卒亦尚有足足三四百之多，足足三四百的守卒，营破以后，无论降之与否，悉数被刘英部的部曲给杀掉了。——这一幕惨状，城头上的守卒居高临下，那可是清清楚楚都能看到眼中的啊！公丘县城被围攻到今，已近十日，城上反抗犹甚激烈，会不会与此有关？

　　瞧了眼刘昱，知道刘昱这会儿的心情很差，陈直稍作犹豫，心道：“於今观之，小虎所言甚是，屠营之事，既伤天和，又不利於其后的进战，以后最好少做，上策当如曹幹的做法，胜不虐俘、杀俘。郎君现下心情不好，此议我且先不提，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再提吧！”

　　他笑着抚慰刘昱，说道，“郎君，曹校尉所以能够先克橐县，是因为‘昌邑派去救援橐县的援兵’反被他加以利用了之故。昌邑若是也派了郡兵兵马来援公丘，咱如果也有‘昌邑救援的援兵’可以利用，公丘县城，咱同样也能及早地攻下。郎君，这些，先不必多想了。咱们集中全力，先把公丘攻下。等把公丘打下，我再给李青驹、云里虎去信！想至那时，畏服我部连克公丘、橐县之威，他两人一定就会立刻给我回信，愿意从附郎君了！”

　　“姑丈，你先替我给曹幹写道军令。”

　　陈直问道：“郎君，什么军令？”

　　“曹幹存心辱我，他使张曼问我，需不需他分兵来助我打公丘。你给他回道军令，便说不需！并告诉他，至多再有两日，公丘县城，我就能攻克，到时令他来公丘，再议攻打山阳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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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将军怎么说的？”张曼问道。

　　曹幹把刘昱的军令放下，说道：“刘将军说，不需我分兵往助，两日内，他就能打下公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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