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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新婚燕尔,正常正常。”

        俩人按下密码进门。

        坐在餐桌边的封震业似乎并没有听到,只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ipad,而许亦文的声音,很快从里面传了出来。

        “外公,我在这儿挺好的,您别担心。”

        封震业虽然和自己的女儿划清了关系,但显然,对于这个曾经疼爱的外孙,他还是保留了最后的情谊,闻言神色温和道:“知道,外公知道你聪明,肯定适应得来,生活上怎么样?要是缺钱,就跟外公说。”

        “我知道的,外公,我不缺。”

        “对了,惜惜呢?”

        “我们没有联络了。”

        封震业一时无言,许亦文不知道南知和封弋来了,沉默两秒后,反问了一句:“外公,知知她最近……怎么样?”

        封震业也是这才意识到俩人进门,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挺好的,外公会好好照顾着,倒是你,小文,所有人都可以说你妈不好,但毕竟是你妈,她疼爱你不是假的,你偶尔,还是打个电话给她……”

        南知听到这里,才明白刚才门外封丽桦的失态是为何,她虚荣、自私、愚蠢,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一个爱儿子的母亲,只是爱的方式,有待商榷。

        也不知道许亦文听没听进去,他只淡淡应了声:“我知道了。”

        “好,好,你应该要上课了吧?那外公先挂了。”

        “嗯,外公再见。”

        挂断视频,封震业把ipad关了,看向南知道:“知知来了啊”。

        “说好今晚来陪爷爷下棋的。”

        南知笑着点头,偷偷扯了扯封弋的衬衫下摆,封弋有些不习惯,却还是听话地喊:“爷爷。”

        封震业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最终低低“嗯”了一声。

        见他起身,南知扶着他走到红木塌上坐下。

        很快,客厅安静下来,空气里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从头到尾,谁都没有提起许亦文这个名字,就像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封弋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抬眸望一眼战况,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封震业落子的动作停顿许久。

        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反思,封弋好像变了,真正还拘泥于过去的,反而是自己。

        下到临近十点,南知想起林医生的叮嘱,提醒道:“爷爷,不能熬夜,你该去睡觉了哦。”

        封震业显然还意犹未尽,厉声斥责:“这个林医生,就是废话多,我身体好得很。”

        南知笑着安慰:“爷爷,我明天休息,白天也过来陪您下,下到您尽兴?”

        “这可是你说的哦。”封震业转念又觉得不对,“既然明天还过来,那还回去干嘛,直接在这儿睡。”

        南知倒是没想过这一点,来来回回确实麻烦,而且她这趟拉封弋来,不就是为了缓和爷孙关系?那多待一会儿总归是好的。

        于是她转头对封弋说:“那我们今晚在这儿睡吧?”

        封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确定?”

        南知理所当然地点头。

        “行。”封弋暗灭手机,没什么意见。

        把心满意足的老爷子送回卧室,封弋和南知一前一后穿过走廊。

        经过封弋的房间,他打开门,转身,像是等待兔子自己走进牢笼的狼。

        南知愣住,压低了声音说:“我可以住客房。”

        封弋抬手指向走廊天花板一角。

        南知的目光对上那角落里的摄像头,一下如梦初醒。

        她怎么忘了,当初担心老爷子的身体,林医生建议可以在走廊装个摄像头以便观察。

        虽然这摄像内容平日里没人会看,但万一哪天老爷子心血来潮看了,发现俩人结了婚却不住在一间房,不就穿帮了?

        她这才明白,封弋刚才为什么会问她确不确定。

        不过好在,南知很快就想开了。

        上次在酒店,他是等她睡着之后,不知道凌晨几点才走的,其实和住在同一个房间,也差不了多少,还纠结这些干嘛呢。

        越过他走进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书桌和柜子。

        可南知明明记得,上次进来的时候,是有一个大沙发的。

        “那个沙发呢?”

        封弋靠在柜子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哦,之前觉得占空间,就给撤了。”

        “……”南知尴尬,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一起睡也行的,我相信你。”

        面对这种大可不必的信任,封弋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了一床新的被子,直接铺在地上。

        “很遗憾,我不相信我自己。”

        南知:“……”

        她上前想帮忙,却被他按着肩膀坐在了床上。

        “去洗澡,然后睡你的。”

        “哦。”南知腼腆笑笑,又想起,“我没睡衣……”

        封弋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宽松的白色体恤递给她:“新的,没穿过。”

        南知拿着就钻进了浴室。

        出来时,封弋的地铺已经铺好了,但房间里并没有人,南知低头看了眼堪堪遮住大腿的t恤,暗自松了口气。

        她飞快地钻进床上的薄被里,等了一会儿,封弋才从外面进来。

        南知好奇地问:“你去哪儿了?”

        封弋的视线从她的脑袋到腿扫了一遍,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反问:“你说呢?”

        在这方面,封弋一向很直接,从来不把对她的渴望藏着掖着。

        南知脸颊一热,默默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

        封弋无声轻笑,拿起一旁的t恤也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下,封弋换上了一件和南知身上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黑色t恤。

        乍一看,倒像是情侣装似的。

        她乖乖地侧躺着,像是已经睡了。

        封弋关上灯,平躺在地板上,右手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觉得空气里似乎隐隐飘着一股香味。

        明明俩人用的是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可当沾染了她的气息之后,封弋却总觉得味道里夹杂了些别的东西,勾引着他心里那破土而出的躁动。

        他翻了个身,背对她。

        身后却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句:“你……是不是睡不着?”

        封弋转身,朝向她的方向,俩人一高一低,目光借着窗帘缝隙里洒进的些微月光,直直对上。

        “你呢?”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像是自带回响。

        南知抿唇,有些尴尬地说:“我也睡不着。”

        封弋抬手,按亮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昏黄的灯光撒在俩人身上,显得静谧而柔和。

        “那聊聊吧。”封弋说。

        南知侧着身,问:“聊什么?”

        封弋便笑:“你对我没什么好奇的?”

        “有。”南知坦诚点头,“但我怕问了……你会生气。”

        “我不会。”

        南知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问:“那,你和爷爷,为什么会那么水火不容?爷爷明明说,你小时候,是很喜欢缠着他的。”

        封弋自嘲地笑了一声:“小时候的事情,其实记不太清了,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一直觉得,在他眼里,我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我爸的一个替代品。”

        “我爸很出色,从小就听话,不让他操心,高中每次考试几乎都是第一,高考又是辅川状元,后来毕业之后,也是爷爷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那时候,确实也不成熟,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想证明我就是我,不是我爸,所以选择了一条和我爸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处处和他对着来。”

        “爷爷他其实也想疼你们的。”半夜总是容易让人情绪泛滥,南知鼻尖泛着酸,眨了眨眼,说,“这三年,我身边很多人都说过,我是踩了狗屎运了,爷爷把我当亲孙女一样,其实我知道,爷爷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这几年你们都不在他身边,他想要对人好都没机会。封弋,你现在……还讨厌爷爷吗?”

        封弋摇头:“我很感谢他。”

        “感谢?”

        “感谢他对你这么好。”

        感谢他,在自己不在国内的这几年里,照顾了她的女孩。

        这一晚,俩人聊了很久很久,分针慢慢悠悠地转了不知道几圈,南知终于开始感觉到眼皮打架的滋味。

        封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他拍拍床沿,说:“睡吧。”

        南知点头,换了个更惬意的平躺姿势,但就因为这,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床前面的那个柜子。

        她忍不住借着今晚的好气氛,问了一个好奇许久的问题:“封弋,你这个密码锁上的1421,是有什么含义吗?”

        封弋目光微顿,回答:“随手拨的,没什么意思。”

        果然。

        南知撇了撇嘴,向他道晚安。

        封弋再次把灯关上,不多时,床上的人彻底安静下来,呼吸平稳,像是已经陷入安眠,但他却依旧毫无困意。

        面向床的方向,封弋借着月光,看到了她垂在床沿的右手,白皙的、小巧的。

        封弋勾了勾唇,煞有兴致似的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食指,像是在逗弄。

        南知没有反应,他就又得寸进尺地碰了她的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痒,睡梦中的南知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抓住了他捣乱的手指。

        食指被一阵温暖包裹,封弋的喉结滚了滚,脑子里像加了滤镜,只剩下一种颜色。

        她没有松开,他也没有将手抽回。

        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封弋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南知还没醒,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她像只小虾米似的侧躺着,双腿弯曲,双手抱着一个枕头,听说,这种睡姿,代表缺少安全感。

        薄被滑落,只盖到膝盖,白色t恤下摆却往上卷起,露出了大腿根,甚至隐约还能看到一抹淡蓝色。

        “艹。”

        早上本就容易冲动,封弋移开眼神,抓着被子一角往上扯,将那点风光彻底盖住。

        没有吵醒她,他洗漱完,先一步下楼。

        封震业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饭,见他下来,问了一句:“知知呢?”

        老爷子不喜欢吃西式早餐,桌上只有砂锅粥。

        封弋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悠悠道:“昨晚睡太晚,还没醒。”

        封震业:“……”

        一旁正在摆餐具的张姨讳莫如深地笑,提醒老爷子:“老爷子,新婚燕尔,正常正常。”

        封老爷子不再多言,低头喝了口粥,氛围有些沉闷。

        张姨知道俩人之间关系不好,正想开头缓和一下气氛,却没想到封弋主动开口:“爷爷,知知还没起床,不然吃过早饭,我先和您下一盘?”

        这话一出,不止张姨愣住,连封震业自己都愣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咳一声,回答:“也、也行吧,虽然和知知的水平肯定不能比,但勉强凑和。”

        半小时后,南知带着困意走到楼梯口,看到楼下这副场面,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爷孙面对面坐着,封弋不知道下了哪一步,封震业“啧”了一声,很嫌弃地说:“就你这水平,以后跟知知好好学学,不然别跟我下。”

        南知正担心封弋会不高兴,但下一秒,却只见他笑着点头,没有丝毫不耐。

        “爷爷说得对。”

        南知:?

        她的视线移到另一侧,张姨正在收拾餐桌,南知朝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餐具后,又指向房间。

        张姨秒懂,帮她盛了一碗粥,放轻脚步端着走上二楼,没有惊扰对弈的爷孙。

        关上门,张姨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知知,你是没看到,刚才在餐桌上,我还以为又要吵架,没想到阿弋居然主动问老爷子,要不要下棋。”

        南知本能地意外了一下,但想起昨晚,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了。

        她接过张姨递来的粥,喝了一口,双唇轻轻弯起。

        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回家。

        下了车,南知脚步轻快,却只顾低头看着手机,进门时,连走廊里有人迎面而来都没看见。

        眼见着就要撞上,封弋搂着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

        南知的左颊贴上他的胸口,不由愣住,直到察觉旁边有人擦身而过,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抱、抱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南知从他怀里退开,解释道:“我跟姐姐发消息呢,她新剧杀青了,说今天晚上八点下飞机,我想去接她,然后跟她坦白结婚的事情。”

        “结婚的事情,连她也没说?”

        南知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想打死我啊?”

        封弋还没回答,一道带着些微嘲讽的女声,先从俩人身后传来,凉飕飕的,瞬间将周遭温度降低了起码十度。

        “我觉得会。”

        作者有话说:

        确定关系的部分还想再修修,所以今天先更一小肥章,加更放在明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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