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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


“还请殿下专心些。”

        魏科的枪穗从眼前划过,  遮住了廊檐下的身影,也拉回了贺兰晸的视线。

        他轻笑着哼了声,不再分神到母亲跟妹妹那,  专心起挥舞他的长缨枪。

        □□在冰冷刃器中,  是习武之人首获青睐的佼佼者,贺兰晸将他手中的长缨耍得虎虎生威。

        “枪乃百兵之王,既要耍得威武,杀人还要漂亮。”贺兰琂说出来的话让崔樱眼皮一跳,  低头垂眸朝偎依她的小人看去。

        她还小,  咬字就很清晰,  没有半点犹豫,听得人心里不止是讶异而已。

        这么煞气,  崔樱担心是有人背地趁她年幼心性不稳教坏了她,  “阿琂,谁教你这么说的?”

        贺兰琂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崔樱相望,她跟贺兰晸都十分早慧,她尤其更甚,  并且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

        “阿娘,怎么了?”

        贺兰琂一脸迷茫,像怕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惹了崔樱生气,  在她发话前松开崔樱衣裳,安抚地拍拍她,“阿娘不气不气,  阿琂在地,  没事了,  不要怕哦。”

        明明是崔樱先问的她,  倒头来反倒成了被哄的那个,  一比之下仿佛崔樱才是大惊小怪的稚儿。

        这种招数贺兰琂经常用的,崔樱没被她糊弄过去,她蹲下身跟贺兰琂说教,“阿琂,做人不可不心怀善念,人一旦什么事情都以恶念开头,就会整日活在愤世嫉俗中,你要听……”

        贺兰霆:“听你母后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崔樱身后,居高临下俯视贺兰琂,父权的威望威信使得贺兰琂产生动物般的直觉,她最好不要当着父亲的面对她母亲耍花样。

        一大一小的对视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崔樱就看到贺兰琂白玉无瑕幼嫩的小脸露出烂漫的笑意,“阿琂知道了。”

        她拉起崔樱的手背亲了亲,讨好人的模样叫人万分怜爱,“阿娘我想去找阿兄。”

        崔樱再舍不得说她一句,轻叹一声,“去吧,别靠太近,当心伤着。”

        贺兰霆:“朕带她过去。”

        他本想单手拎起贺兰琂的,余光扫到盯着他们的崔樱,又想起贺兰琂是小女郎,于是改为让她坐在自己臂弯上。

        走到崔樱听不见的位置,贺兰霆随意瞧着校场,淡淡对贺兰琂道:“阿父知道你比你兄要早慧,不会矫正你的天性,

        但你母后喜欢心存善念之人,你最好不要吓着她。”

        贺兰琂小时还好,稍微长大些到三四岁,就在性格和才智上显现出一些不同了。

        她机敏灵秀,性子独,时常语出惊人,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她比贺兰晸手中的长缨心智冷酷得更像一把兵器。

        无疑她这样的性格很难吃亏,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贺兰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但是崔樱不行,她担心她会偏激,怕贺兰琂从小这种性格,长大以后会走错路做错事,她在女儿身上宛如看到了贺兰霆的影子。

        贺兰琂环着贺兰霆的脖子,不肖细说似乎就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她捂着嘴小声道:“阿娘胆子小小,阿琂听阿父的。”

        她其实长得像他,日后应当有着盛气凌人的英姿俊美,不过现在,人小鬼大,贺兰霆嘉奖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父女二人就这样私下达成了共识。

        崔樱远看,俨然是父慈女孝的一幕。

        “阿琂脾性会不会有些太独了。”

        花房里,贺兰霆注视着崔樱的背影,她特意找他过来谈到女儿的问题时,连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都停下了。

        贺兰霆:“她怎么了。”

        崔樱想到最近宫里传闻的消息,皱了皱眉,“她掠了一个人藏在她寝宫。”

        “谁?”

        崔樱难以置信,“连你也不知?”

        贺兰霆面色平静,他拿过崔樱手上的剪刀丢到一旁,“嫦娥女虽然年少,好歹是一朝公主,她的寝宫她做主,朕对她与太子向来都是一视同仁。你要是不喜欢她太过放肆,直接将她手上权利收回就是。”

        “我不是……”崔樱浑身一个激灵,呆望着贺兰霆把她手指含进嘴里吸吮。

        一股热流瞬间从脚底心蹿到她脸颊头顶,酥麻的她像被点穴一样动弹不了。

        贺兰霆黏稠的眼神像化不开的糖浆定在她脸上,舌头从她指腹舔舐最后一圈,嘬到她感到微微刺痛才吐出来,“小心些,别再被刺划破手。”

        “接着说,不是什么?”

        “……”

        “嫦娥女。”贺兰晸睇着被贺兰琂护在身后的少年郎身上,嘴角的笑意逐渐变淡,“是阿兄做得不好吗?你都有兄长了,怎么还抢别人家的孩子。”

        贺兰琂前几日出了一次宫,也就是贺兰晸不得闲没空陪她那一次,她就带回来一个年纪与贺兰晸相仿的儿郎。

        “阿兄很好。”

        贺兰琂:“可我还想顾言悔陪我玩。”

        听了妹妹的童言稚语,贺兰晸眉毛都竖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阿琂,听话,你想找人玩,我把林玄微、张蓦他们通通叫来陪你。这个人就算了,他不好。”

        贺兰琂仰头,她个小,雪肤黑眸,玉雪可爱,顾言悔都怕她把脑袋仰折了,犹豫了会,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下一刻就听见一道清亮威严的训斥,“松开,谁准你碰她。”

        顾言悔想松手的,他生得剑眉星目,神色却一脸寡相,饱染风霜发白的衣襟袖口经不得细细打量。

        他刚要动,面前的小人像是发觉他的意图,盯着他跺了下脚,“不许松。”

        贺兰琂:“阿兄,我知道他是谁,他是顾家人。”

        贺兰晸:“你既然知道还把他留在身边?”作为顾行之跟贺兰妙善的遗孤,顾言悔的身份对许多人来说,太过微妙的同是还相当微不足道。

        顾家容家一落败,他就没什么依靠了。

        唯一养过他几年时日的顾皇后也撒手人寰,他这种尴尬的身份就该普普通通的过,谁叫他突然出现在贺兰琂身边,还被贺兰琂看上了带回宫中。

        在贺兰晸眼中,这人跟他同样大的年纪,就是故意在他妹妹跟前媚宠。

        换成其他任何小郎都好,他甚至能找出比顾言悔相貌更出色气质更怜人的来陪贺兰琂,可他妹妹就认定了对方,怎么都不肯放顾言悔走。

        顾言悔跟着顾行之过活的时候,与自己的庶出弟妹相处得并不融洽。

        他不得自己父亲喜欢,更别提兄友弟恭那一套了。

        他更没见过像贺兰晸跟贺兰琂这种把对方揽在心里着想的兄妹,哪怕现在这二人在为了他而争闹。

        顾言悔沉默着,眼神往下,看到比他小了好多,却富贵得像朵牡丹花的贺兰琂,同时感受到从她肩上传来的富有生命力的热度。

        这种热度持续没多久一下从他掌心蹿开,这让他的手腕僵在半空。

        贺兰琂奔向她兄长怀里,用舍不得又坚定的语调道:“可是阿兄,顾言悔只有一个啊。我就要他,我要养他,我要他给我当忠奴!”

        贺兰晸在刹那的安静中,蹙眉结合利弊几番考虑,还是觉得不妥。

        “阿琂……”

        “可以。”少年青涩中又带着些许低哑的嗓音突地响起。

        顾言悔抬起乌黑眼眸,掠过贺兰晸看的是贺兰琂,“我可以为你效忠,你收我。”

        ……

        得到消息的贺兰霆挥手让人退下,仿佛这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事。

        不及累倒在一地汁红凌乱牡丹花瓣上的崔樱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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